“陛下,北凉张温携朔风豪族弹劾宋时安”
“明日,朝会”
………
进太元殿前的夹道
晋王和中平王,接受着经过的群臣行礼拜见
而这俩人,慢慢的走着,表情相当的严肃
“二哥,今日朝会就是要把宋时安推出来”魏翊渊小声的说道
虽然大理寺的保密等级很高,但三明来的太招摇,加上大理寺里百名官吏,其中某些人又是晋王党
同样,也有吴王党
所以,皇子们第二时间就掌握了‘豪族联名弹劾状’的机密
“当然”晋王一边走,一边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怎么办?”魏翊渊问道
“看群臣如何动”晋王道,“让华政顺势附和”
华政是华皇后的亲侄子,也就是晋王的表兄
虽然同时也是吴王的表兄,但晋王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年龄相仿,情义深厚,所以华政很早就被打上了晋王党
“可那宋时安想做父皇的刀…顺应百官,是否会触怒圣颜?”魏翊渊虽然一向是多谋,但在这种时刻,也没有了那么的偏激,能跟晋王好商好量了
“忤生才是触怒父皇”
晋王严肃道
“也是……”
魏翊渊现在终于能够理解晋王某些思想了
少做才会少错
不然难道像忤生那样,乱做狂错?
“可如果真让那宋时安赢了?”魏翊渊又问
“百官都弹劾他,我们跟着一起,又能如何?难道,他还敢对我们有不满?”晋王这番话说的十分自信
如果是某一个人骂了宋时安,他肯定会记仇
一堆人在骂,他会疏远这些人
可要是所有人都在骂,不就是他自己的问题吗?
就算是他得胜回来了,面对举世皆敌,也只能够放下恩怨,主动的交好
不然,他在这朝堂就难立足
哪怕这个时候晋王的人跟着骂了,到时候晋王伸出橄榄枝,他还是得接
“是”魏翊渊对晋王点了下头
二人继续的往前走
在后面,就是吴王,赵毅,叶长清三人
“殿下,今日我们一句话都不要说”赵毅道
“嗯”吴王点头,表情认真,并稍稍皱眉,“没想到先前对忤生的资助,反倒是成了我们的累赘”
现在,宋时安就是最敏感的话题
谁都没有想到他会撺掇魏忤生夺权
那当时还倾尽家资慰军的吴王,某些程度上就成了‘资敌’,为叛军提供能量
所以,先前所积累的民望,成了最棘手的黑历史
这个时候,只有什么话都不说,才能够不为人所留下话柄
毕竟是第二继承人,不会因为这种事情造成过大的影响
很正常,没有人能够开天眼
吴王很清醒
因此对于这两人,他不会有一个字的责怪
“如若被问起呢?”吴王问
叶长清没有说话
这时,赵毅在思索后,开口道:“那就顺着百官的话说,或者说,晋王殿下怎么说,殿下您也怎么说”
“好”吴王点首,又看向了一旁的叶长清,见他一直沉默不语,仿若还在因为先前的事情自责,遂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走吧”
吴王与吴王党,也朝着前走
在百官队伍的后面,宋靖的步伐,一步比一步的重
原本亲近的同僚,也与他保持了距离
他一个人,辟开了一片空白的区域
仿佛所有人都与他是相反极,被排斥的弹开,无法接近
崔廷停下脚步,转回头,看着他,有些焦急的招了招手,压低声音喊道:“阿吉,来啊!”
宋靖摇了摇头,面色沉如死水,站定原地
没办法,崔廷也只好离去
作为这冗长夹道里的最后一人,被所有人抛下的宋靖,抬起头,看着这一条自己花了二十年才走上的路,良久良久
随后,坦荡的一人独行
………
皇位之上,坐着的是老皇帝
虽然他的年龄才六十出头,比孙司徒小上十岁,但因为长年累月的征伐,他的精气神反倒是不如这个七十岁的老头,完全没有那种红润的‘龙马精神’
阶下的百官,如今早已泾渭分明
要么靠向勋贵,要么靠向江南士族
也有那种两边不靠的
阳轲,尚书令,实质意义上的文官之首,受到皇帝青睐,有资格不选边
宋靖,盛安令,一个品级不高,但相当重要的官职,不能选边
也正是因为宋靖的中立野怪身份,让无论是勋贵还是士族,都松懈了一口气——这样一个大麻烦,幸好不是我们的人
“宣读弹劾书”皇帝平和的说道
接着,喜公公便将这封也算是凉州世家的泣血之作,一字不差的读了出来
就像是抢的是他们的钱一样,大部分的士族官员都愤怒了
而因为真的抢了他们的兵,不少的勋贵,也怒起来了
全程唯有宋靖一人平静的站在最后
“宋时安,这就是兵变啊!”孙司徒,直接就扣上了帽子,“他把我大虞的兵,当成是他的吗?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竟如此随意的调动!”
也只有他,敢这样开口
而在他说完之后,群臣皆沸
“是啊是啊,哪怕是为了守城,如此行为,只会打乱萧群将军的计划倘若朔风输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一个人把整个凉州拉入了危境,只为了他自己的富贵”
“不止如此,他这是要培植党羽,拥兵自重”
“虽然抢豪族的钱财这事微不足道,但守城有粮食就够了,战时的钱根本就没有意义,他这是以国难而肥己这,是国之蠧虫啊!”
“此等滔天大罪,必须严惩”
“得在齐贼围城前,立刻派军队入城,将宋时安处决,收回大军的管控”
发言的所有人,态度基本上都是一样的
这时,作为九卿之一,管全国马匹的太仆(非太卜)华政也在中平王的暗示下,缓缓站出,进言道:“虽然现在情势还不太确定,但孙司徒说的,没有命令擅自调动大军这点,确实存在”
这番话说出来后,孙琰瞥向了他一眼,虽然没有任何的笑容,但表情明显跟刚才的盛怒区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