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挺得住”
蒋亚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只是用力搂了搂唐蘅的肩
唐蘅侧脸看向李月驰,他站在距他们几步之遥的地方,正直直盯着面前的栏杆,仿佛在走神
唐蘅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见到蒋亚,李月驰对他便不再像之前那样亲密了他不怎么和他讲话,不再牵他的手,甚至走路时也和他保持着一两步的距离
地铁到达街道口,熟悉的报站声令唐蘅心跳加速
街道口的人比以前更多了行至地上,蒋亚忽然“诶”了一声,拍拍唐蘅的手臂:“你看,现在还有啊”
是卖花的老婆婆,此时正值春天,老婆婆挑着扁担在地铁站门口卖栀子花,一捧一捧,也卖串成手链的黄桷兰,清香扑鼻
以前他和李月驰在一起的时候,春末夏初,李月驰偶尔买一束栀子花,放在他们的出租屋里那时的栀子花是三块钱一捧,不知现在是什么价格
“走吧”李月驰声音淡淡的
唐蘅回过神来:“哦,好”
三人来到汉阳理学院,这是一所三本大学,校园非常小,因此他们不费力气就找到了社会学系办公室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李月驰把手机递给唐蘅,低声说:“我在那边操场等你们”
蒋亚紧张道:“那我能去么?我又不认识那人……不会露馅吧?”
“你跟上去,在办公室门口等他”
“哦……行”
“唐蘅,”李月驰顿了顿,又说,“唐国木可能和他通过气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唐蘅:“我明白”
唐蘅打开录音功能,然后把手机揣进兜里蒋亚站在走廊拐角,这一次,只剩唐蘅一个人
他站在鲍磊的办公室门口,捏了捏眉心,强迫自己冷静
敲门,鲍磊的声音传出来:“请进”
唐蘅推门进去,面无表情地望向办公桌前的男人:“鲍师兄,还记得我吗?”
“你——啊,师弟!”鲍磊霍然起身,满脸惊讶,“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澳门吗?”
他还不知道唐蘅想也对,事发突然,唐国木大概还来不及联系鲍磊
“我来找师兄,有点事情,”唐蘅神情肃穆,“关于唐老师”
“唐老师——唐老师怎么了?师弟你坐下说”
唐蘅站着没动:“你这方便说话么?”
“方便,方便的”鲍磊连忙把办公室的门关紧了
“有几个记者在调查当年田小沁坠楼的事,李月驰这人你还记得吧?他出来了”
“什么?”鲍磊皱眉,“是李月驰找的记者?”
“对,而且是几个做自媒体的自由记者,影响力很大”
“那——那怎么办?”鲍磊说完,想起什么似的,又摇摇头,“不,师弟我和你说,当年田小沁的事儿学院是公布了调查报告的,写得清清楚楚!总不能几个记者说什么就是什么!”
“学院的报告有几句真话,你不清楚?”
“但是……”
“那几个记者倒也不会真把大伯怎么样,最多写篇报道,闹一阵但你知道当年田小沁坠楼的疑点还是很多,比如她坠楼当天遗体就火化了,没经过家人同意;比如她和大伯的关系,比如——你”
“关我什么事?!”鲍磊表情大变,“她跳楼的时候我都不在学校!”
“你追过她,而且追得比较……紧李月驰也知道这件事,对吧?”
“那还不是唐老师的意思!”
“大伯就是想让你帮个忙,他不好意思开口,叫我来”
“帮什么忙?”
“你追田小沁的时候还是学生,比起导师骚扰学生,学生骚扰学生总不算什么……”
“怎么,”鲍磊僵硬地笑了一下,“唐老师这是让我背锅哪?”
“你别紧张,学院也未必真的会重新调查这件事,只不过,你知道,去年新换了一任校长……”
“师弟,唐老师这也,这也太不讲道理了,”鲍磊显然急了,“他干过什么事咱们心知肚明,我也不是第一个帮他的人,田小沁之前还有个女博士……凭什么是我?就因为我资历浅?”
“那毕竟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我帮了他多少?他自己不愿干的事,都是我帮他干!就那天晚上——那天晚上他和田小沁去宾馆,是我用身份证开的房!”
“所以才想请你好人做到底”
“这事我管不了,”鲍磊的语气非常焦急,“我真没那本事!我现在就一讲师,替他背这个锅,我就全完了!”
唐蘅沉默片刻,说:“那就算了,师兄,你不愿意我也不能强迫你”
鲍磊双手握住唐蘅的右手:“不是不愿意,我有心无力啊,师弟你帮我给唐老师解释一下行吗?不,我自己来,我现在给他打电话——”
“别,这几天他正忙,身体也不好”
“那……”
“我会和他说明白的,”唐蘅起身,“我先走了”
“师弟!”鲍磊连忙拦住他,“你……留个电话给我!”
唐蘅竭力忍了忍,低声报出一串数字
鲍磊可能吓懵了,唐蘅走出办公室,他甚至没有送蒋亚从拐角处探出个脑袋,用气音问:“怎么样?”
唐蘅把录音保存,手机递给他:“拿好”然后径直走进卫生间,把水龙头开到最大
他非常用力地将鲍磊握过的右手搓洗一番,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煞白,汗水把鬓角的头发打湿了,而他的后背也是一片冷汗
“唐蘅,”蒋亚跟进来,搂搂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没事,”唐蘅哑声说“快走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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