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只有马车咕咕噜噜走在街道上的声音,一刻不停地响在马车里
两人不多时就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谭建刚去了趟齐老太爷府上,看望了老太爷一番回来
项宜问了一句老太爷和老夫人的状况
谭建笑着道老天保佑,“老太爷已经能说话了,老夫人道是阎王爷嫌弃他,将他从鬼门关里撵了出来”
这话一出,项宜就忍不住在心里默念了一声佛
杨蓁问了一句,“大哥不晓得怎样了,还要多久能回来?”
谭建说不知道,但却叫了项宜
“我把家书写好了,嫂子也有信吧,这会一并让人给大哥送过去”
项宜早就写好回信了,点了点头,回房中拿了那封盖了她小印的信
只是她刚拿起那封给那位大爷的回信,在银楼见到的程大小姐的明艳不俗的样子,突然出现在了她脑海里
她拿着信的手顿了一下,不想那信便从指间滑落了下去,径直落进了水盆中
信湿了个透
项宜看着墨迹已在水中晕开的那封信,就那么站在水盆前,默了半晌
那天,她没有再写回信,只传了一句口信,做了罢
眼下,那信早已经干透了
项宜看着卷曲如枯叶一般的信,暗暗叹了叹气,将那信放到了抽屉深处
寂静无人的庭院,一间幽深的书房里
坐在书案前的人将手下的信拨到了一旁,缓缓笑了一声
下首立着一人,见他笑了,反而有些紧张起来
“都是他们办事不利,竟然被人发现,要不是了结的利落,可真是麻烦了”
上首的人并没有对此作评,倒是下首那人看着两封被拨到一旁的信,又问了一句
“他们是何意?您待如何?”
上首的人直接将信拨到了下首的人手边,示意他自己去看
那人看了,皱起眉来
“再派人去,只怕那谭徐二人早有防备,是不可能再让那些寒门书生,闹出来什么花了,反而可能露出更大的马脚”
他道,“不能再派人去了”
然而上首的人却摇了摇头
下面的人讶然,“这您当真还要再派人去鼓动书生闹事”
“不”
上首的人缓声开了口,目光向远处落了一落
“不必再闹事了,以后再寻旁的机会吧但有个人,我想,最好不要留了”
他没说明是谁,但话音落地,幽深的书房里一片死寂
下首立着的人压下了些许眉头
“还要再下手吗?”
上首的人又是一笑,目光不知看向了何处,也不知是说给下面的人,或者说给自己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早该想明白啊”
下首的人沉默了一瞬,但也只一瞬,又点了头
“我晓得了”
言罢,转身离开幽暗书房,快步向外而去
谭家
不知道是不是回了杨蓁从小长大的京城,她的胃口开了不少,午间吃了两碗饭,项宜只怕她积食,午后叫了她去花园散步
谭廷不在家,谭建肩上的事情便多了起来,项宜自然有照顾好弟妹的责任
但杨蓁觉得自己没什么事,走了几步就觉得太热了,在池塘边的凉亭下停了下来
丫鬟照旧拿了些细谷子供她们喂鱼,今次也有鱼儿扑腾跳出了水面,把池水都溅了起来
项宜递了帕子给杨蓁擦溅在身上的水,不由便想起了那天晚间的情形
彼时,鱼儿打挺溅出的水,落在了她的手腕上,不等她抽出帕子,那位大爷便将她的手腕攥在了手心里,替她擦起了水珠
神思这么一晃,就被杨蓁问了一句
“大嫂想什么呢?我手腕上没有水珠,大嫂怎么只擦我的手腕呢?”
项宜:“”
她清咳一下,收了帕子
倒是杨蓁细细看了她两眼,突然问了她一个问题
“大哥好些天没在家了,大嫂是不是想他想到抓心挠肺了?”
项宜险些呛了一声
抓心挠肺
“弟妹想多了”
她说完,转身准备坐到凉亭里的小桌子旁,却被杨蓁一把拉住了手
“真是我想多了吗?我怎么不信?”杨蓁冲着项宜眨了眨眼
“就算不是抓心挠肺,但也总是会想大哥的吧”她琢磨着,“算起来大哥离家好些天了”
确实好些天了
不过听闻他在京畿那几个州县,抓出了些带头闹事的别有用心的人,在此之后,就没有再出过乱子了
他把事情办的漂亮又顺利,应该快回来了吧
可能不到初五就回来了
项宜思绪又晃了一下
但同样的话头,杨蓁却想到了不同的地方去
“再过些天,就到林府的春日宴了,我甚是不喜欢那些夫人小姐的宴请,礼数怪多怪麻烦的,一句话说不好就得罪了人”
她说着,拉了项宜
“嫂子,到时候咱们找个僻静处消遣吧,我只和你好,旁人都不好!”
项宜笑了起来
可能正巧,林大夫人也想让她找个安静的地方,不要掺合吧
项宜淡淡笑着,又慢慢将笑意收敛了回去
杨蓁又说了一堆京里历年宴请勾心斗角的事情,她说自己每次都弄不清楚,还得回家之后她娘分说给她听,她才知道
“人人都长十个心眼,烦都烦死了”
项宜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能像她那样简单快乐的人,着实不多
两人喂完了鱼,就回了前院
不想刚走到门前,谭建便疾步走了过来
项宜眼皮一跳,直接问了一句
“是出了什么事吗?”
谭建焦灼得口干舌燥,脸色有些青白
“大哥他们回京路上,遭遇到了一伙强劲的流寇!目前大哥和徐大人都下落不明!”
这话一出,项宜脚下着实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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