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三折 灵剑穿心,腹生火齐(2 / 2)

妖刀记 默默猴 8494 字 5个月前

滚刀、缠头等惯见的刀法路数,于离垢俱都无用太接近高热斧刃,连刀尸也无法忍受--虽然持用这把刀本身就令人难以想象

耿照一步步退入洞门,发卷衣焦,苦苦忍受窒人的热浪,终于让红发刀者的背门对正屋脊弦子不知匿于何处,第一支蛇牙锁骤然出手--

破空声落,金绿色的暗芒正中红发刀者背门!他看也不看,刀斧径劈耿照,暗芒“铮!”弹开,落下一枚三寸来长、弯曲扁平的蛇形金锥,尖胆状的锋锐蛇首撞弯了口,铿然坠地

“弦子!”耿照差点被离垢砍中,狼狈避过夺命一刀,扬声提醒:

“小心他身上有甲!”

“飕!”

第二道暗芒更快更疾,方位却略微上移,瞄的是颈后“大椎穴”!

(会被闪过--)

一剎间福至心灵,耿照忽明白弦子之意,少女的狙杀蓝图就这么生生浮现脑海,以心传心,无须言语弦子不愧是漱玉节麾下最出色的暗棋,她最恐怖的非是武功身手,甚至不是超乎想象的坚毅韧性,而是临场的惊人创造力

后颈目标太小,在火场中瞄准不易,就算瞄得奇准,也容易被闪过

果然红发刀者听风辨位,脖颈一歪,蛇锥射落身前;便在此时,耿照已无声无息钻进臂围之间,一刀撩开他的胸腹衣衫!

刀者惨嚎着后退,衣襟倏然两分,露出一件银灿灿的及胸两当连环甲,甲间的极细锁子炼环不敌神术,被一刀挑开,在胸口留下一条焦烂破碎的凄厉血痕这一下主副易位,原本主杀的蛇锥变作诱敌,而扮演诱饵的耿照则趁机出手,若非神术锋刃已伤,为锁子甲所阻,破甲时拉出锯牙似的破烂口子,这刀直要贯穿下颚,当场分出生死

神术受损,又被烧得红亮,光耷黏着都能连皮带肉撕下一块,这一刀不啻斧锯加身,可惜招中血止,尽管入肉颇深,却难致命刀尸仰天咆吼,抬腿踢飞半截带焰柱头,神力之下,石礟般轰碎了檐角,无论后头躲着什么,怕已化为齑粉

“弦子!”耿照眦目欲裂,救之不及刀尸带着妖焰般的衅笑,得意抬望

第三道暗芒便于此时射到,越过耿照的肩头,直取刀者胸甲分裂、刀创焦糜的胸膛!

弦子第二枚蛇锥甫一出手,立即转移阵地,连耿照都未料到,遑论刀尸

红发刀者再无余裕,千钧一发之际回刀当胸,忍受斧刃高热,失却连环甲保护的胸口顿时泛起大片水泡、眨眼间又熔作一片血红,最后干枯焦烂,犹如败革如此牺牲换来巨大的斧刃遮护,蛇锥“黏”上刀板,倏地融烂如汁,金铁液流垂坠落地,嘶的掠起一缕白烟

最后一枚蛇锥失效,主副再度易位--红发刀者自创胸口躲过一劫,耿照乘势欺近,催谷余劲,刀尖对正那皮甲般的铜色腹肌一搠!化骊珠仿佛呼应宿主之决绝,大放光明,白芒透衣而出,耀眼生辉!

(成功了!)

眼看刀尸避无可避,神术突然一阻,刀尖距虬劲的铜色肌肉尚有分许,仿佛刺中一面无形气盾,难进分许刀者腹间绽出刺眼红光,周遭气流如遭火焚,任凭耿照如何使力,竟吸不进丝毫气息,所剩不多的体力内力如风流失他咬紧牙关一推刀头,硬将神术搠入!

红光的源头正嵌在刀者脐内,便如化骊珠之于耿照

赤发如焰的离垢刀尸尽吸红光,仰天虎吼,滚热的震波如涟漪般四向扩散,震得神术刀身冒火,亮起一片龟裂细纹,铿然爆碎,耿照连人带刀一齐弹开!

红光贯体,刀者如有神助,内力源源不绝,足尖一点,径扑向耿照!

耿照浑身脱力,半空难施拳脚,而弦子跃下墙头,仍有两丈之遥,拔剑不及,只得将背后剑盒掷出半毁的木盒撞碎在离垢上,破片付之一炬,耿照抄起黑黝黝的“映日朱阳”挡刀,虎口迸血,人剑合一地滚飞出去

危急之际,一抹火红衣影掠进月门,兵刃撩起金芒,“铿!”架住离垢,红衣红裳、红颜红剑,映得耿照满眼彤艳,仿佛置身梦中,喃喃道:“二……二掌院?”

来人身段修长,红裳绷出一抹玲珑紧致、充满劲力与美感的曼妙曲线,手中的重剑“昆吾”无惧离垢炎酷,连相持的力道也丝毫不让,正是水月停轩二掌院、“万里枫江”染红霞!

刀尸一见是她,锅底似的黑脸忽露迷惘,迟疑之间,染红霞运劲将他震开,抽身疾退,与弦子各胁一臂,拉着耿照退出大院;足尖连点,穿一门便阖一门,弦子心领神会,信手拉上横闩,直过五重院门才停下

“染……你怎会在这里?”耿照忍不住问

染红霞被蒸出一身香汗,鬓边柔丝烘卷,湿漉漉的发梢黏着玉靥口唇,衬与红彤彤的面颊,柔媚中更显英气千头万绪,她一下不知怎么回答,顺口问:“你们呢?怎么会在……”瞥见耿照手里的黑剑,顿时明了,灵黠地一笑:

“典卫大人,你来做贼呀!”

耿照面上一红,挠头讷讷傻笑

以二掌院之磊落正直,必恨宵小,谁知她居然抿嘴莞尔,似见弟弟做了什么傻事的小姊姊,既想板着俏脸教训他一顿,又忍不住觉得好笑耿照松了口气,担心被她看低了,绞尽脑汁想辩白,转念一想:“我是做贼,有甚好说的?”不觉气馁叹了口气道:

“你呢?怎会在这里?”

“我追着一个人来的”

她从袖里取出一片破烂锦布,似是半幅撕裂的袍角横襕“师姐安排崔公子住在客舱里,我巡夜时发现一条人影鬼鬼祟祟离了船上岸,片刻便不见踪影,而只有崔公子的房门是开的,房内没半个人

“我拿了佩剑,一路循迹追到血河荡,这片布就是沿途的线索之一抵达时连环坞已是一片火海,持妖刀之人衣衫虽烧得破破烂烂,与这块锦还是凑得上的”

耿照错愕至极“你是说……”

“我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染红霞俏脸凝重“手持离垢妖刀之人,便是崔滟月崔公子”

她赶到之时,风火连环坞烈焰冲天,寨楼烧得半坍,更无一人能放警钟水月停轩与赤炼堂毕竟是盟友,无法坐视,恰遇大太保雷奋开与刀尸交手,两人连手鏖战片刻,终于确定是崔滟月

但不管她如何叫唤,都无法“唤醒”崔滟月

雷奋开虽有与妖刀离垢放对的经验,但何负嵎还有几分活尸的味道,崔家公子绝对是培养完全的成体了,不止身手敏捷、气力宏健,更不惧离垢本身的炽热,与当日扯线傀儡般的何堡主直是不可同日而语

雷奋开的铁掌近不了身,遑论对招拆解他隔空发劲欲取其命,但崔滟月周围气流沸滚,离垢更是化气如蒸,劈空掌力无施藉处,威力不免大打折扣以雷奋开惊人的轻功,要走自是不难,却舍不下这片起始之地;如非染红霞横里杀出,几乎折在离垢底下

“我不明白”染红霞蹙起柳眉,似觉诡秘太甚,忍不住摇头“我师姊给崔公子号过脉,他的确是身无内功,也不像练过外门拳脚,怎……怎么一拿到那把刀,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仿佛又回到阴雨霏霏的断肠湖畔,与他一块儿目击妖刀万劫的那一日

但耿照并非全无头绪

“他……崔公子腰间曾放出红光,”他下意识地手掩腹间,似乎担心化骊珠突然放光,被她看出蹊跷“你有看到么?”

染红霞点了点头“好像有那是什么?”

耿照未直接回答,续道:“红光是外物所发便是那物事,让崔公子有用不完的气力,不惧离垢的高热……甚或有其他异能也说不定”举起手上的“映日朱阳”喃喃道:

“我一直觉得这剑有什么不自然处,现在明白了这黑黝黝的色泽并非是被火焰熏黑,而是它原本的颜色,造剑者为了掩饰这种殊异的材质,在剑身表面镀了一层银灿灿的钢色,也可能是银、锡,或易燃的白云岩一类,至火元之精释放热流,才使掩护消融褪去”

“这是什么材质?”染红霞问

“我不确定,色泽像玄铁,但重量不像”耿照沉吟“但合金内添加玄铁,的确是为了提高剑胎耐热的程度世人皆以为玄铁赋兵坚利,实则不然,盖因提高淬火开锋的温度,兵器才愈坚利使用这类合金,是为了耐热”

“……像离垢那样?”

“正是!”耿照正色道:“映日朱阳以这样的材质铸造,正是为了使用装置在剑首的“火元之精”的力量;失去宝珠,剑就变得这般不起眼,难及原来之万一,而那枚火元之精此刻就嵌在崔公子的腹中除此之外,我不知该如何解释”

染红霞仍然无法置信“珠玉金石嵌入人体,能有那样的力量么?”

当然能够,就像化骊珠这样,耿照心想但他无法就这样说出口

崔滟月对如何使用“火元之精”的力量,显是受过训练的,与他时灵时不灵的窘境不可同日而语化骊珠与火元之精质性不同,不能一概而论,但化骊珠奇力若能仿效内息、甚至当作内力来使,世上未必没有另一枚珠子,入体能产生近似的效果

到底崔公子是个居心叵测的阴谋家,抑或给刀和嵌入宝珠的另有其人?

--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院墙另一头,隐然传来咆哮与破坏的声响木制的门扇原本就挡不住恐怖的离垢妖刀

三人起身欲走,又见方才那群赤炼堂弟子回头,耿照扬声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当先那人苦着脸道:“典卫大人!小人们到了十太保院里,已无路往后山去,只好折回”人群里果然见得十来位衣衫单薄、披发跣足的婢女,显都是雷冥杳院里的,被吵闹声惊醒,匆匆忙忙逃出

雷冥杳随身的两名侍女,使双剑的祈晴、使双刀的祝雨也赫在其中耿照问她二人:“可见得十太保的踪影?”

祈晴面色惨白,难掩仓皇,勉强镇定回答:“没……没见十爷”

“楼子里也没有?”耿照追问

祈晴、祝雨对望一眼,均觉奇怪,仍不敢不答

“楼……楼子里没有,婢子们找过了的”其实在她们心里,都当雷冥杳与八爷逍遥去了以雷亭晚出入之频,院里的丫头都有不小心撞破好事的尴尬经验,十爷不在意便罢,性子一来,杀人也不是新鲜事日子一长,个个练就了不闻不问的本领,却不知这位典卫大人何以一意追问

耿照问不出端倪,转头对为首的那名赤炼堂弟子道:“我与大太保相约,我在此挡住妖刀,他去唤“指纵鹰”前来支援我见他往山后行去,料想应有出路怎么不对么?”众人忙不迭叫苦

那人道:“大人有所不知,大太保轻功超卓,他老人家在两山夹岸最狭处拉了铁链,管叫“凌天渡”,施展轻功踏着铁链便能渡河,却只有大太保走得,小人们走不得他老人家说的“山上”,约莫便是指这条通路”后队有人气愤不过,大骂:

“都听这小王八蛋胡扯,没的坑害老子性命!”倒有十数人跟着起哄

队前那人转头怒骂道:“谁再说这等浑话,老子与他拼命!别个不说,咱们兄弟几个的性命都是大人救的真到生死关头,帮里有几个头面人物在?刘七,你们六爷呢?”身边几人大声附和,后列渐次无声

那人扯下身上绣有风火号记的短褐,往地上一扔,冲耿照抱拳长揖:“小人牛金川,一介泼皮,混在赤炼堂里转些米粮,喂饱一家老小虽然没读过书,也知道一丁点做人的道理,这儿我是不待啦,大人教小人往哪儿去,小人便往哪去,决计没句多的”

诸人面面相觑,一阵裂帛声此起彼落,十个里倒有六七人扯下绣牌,露出“老子豁出去了”的表情耿照拍拍牛金川的肩头,笑道:“我让你好好活着你一家老小还指望你”灵机一动,对弦子道:

“你带他们去密道,打开铁门让他们逃生”

弦子从不拒绝但她并不愚笨,知他留下是为了挡妖刀,清冷的小脸露出倔强之色

“我跟你一道”

“不行!”耿照见她蹙眉的模样,不觉放软了口气,微笑道:

“我答应你的事,是不是都有做到?”

弦子本想点头,忽然明白他的意思,摇头道:“这次不一样留下来会死”

耿照差点笑出来不错嘛,你真是越来越机灵了他凑近她耳畔:“弦子,我当你是好朋友,不哄你也不诓骗你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决计不会死在这里再吵下去谁也走不了,别浪费时间,你快开门去,回头来帮我”

弦子抬望他一眼,当机立断“好!”转身奔离

耿照朗声道:“各位!八太保院中有条密道,直通下边码头,请诸位随那位弦子姑娘前去万一铁锁打不开,须合众人之力破坏铁门;通道一开,请让女子先行牛大哥,诸事拜托你啦!”牛金川躬身答应,率领众人离去

破门声越来越近,偌大院里只剩下两个人染红霞擎出金剑,将碍事的剑鞘置于一旁,与耿照肩靠肩,摆出接敌的架势“那位弦子姑娘……是你很亲近的人?”话一出口连自己都意外:生死交关,还在意这些旁枝末节做甚?

但即使会死在这里,染红霞突然发现自己竟是如此在意

(就算要死,也想知道那姑娘是不是他的……)

“是好朋友”耿照全然不懂她的女儿心事,靠着伊人温暖的娇躯,顿觉心安,仿佛又回到湖边抗敌、黑夜奔车的当儿,像那样依赖着彼此,开口时心中毫无杂质,连语声都带着温暖的笑意:

“她是很有趣的人等过了这一关,我再介绍给你认识说不定能做好朋友”

染红霞微微一怔,忍不住笑起来“一言为定!”

◇◇◇

江水流去,沙船缓缓靠岸结实的船体只靠一名佝偻瘦小的老舵工便能操作,他熟练地降帆操舵、收缆下锚,让船泊在在一处芦苇丛生的小水荡里由风火连环坞顺流而下,到这里用不着一刻,近到连雷老四都没想到要派个眼线四处走走,以防有人在眼皮子底下生事

如果是他就会

说是水荡,其实是水道支流里的一道浅湾,要将沙船驶过芦丛需要相当技巧,在水道上讨生活很辛苦,等闲不会有人干这种事要是他们不小心驶进了这片泊湾,会发现芦苇丛中有个小小码头,码头边甚至有一幢结实的小渔屋,收拾得十分洁净,绝非是寻常舟子所为

老舵工坐在船舷边抖脚,一面抽着旱烟袋,嘶嘎的嗓音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这人不是什么大人物,在越浦四面的码头都能见到这般面孔,却不会刻意上前攀谈雷亭晚非常喜欢这个角色

欸乃一声,一叶扁舟撑出芦丛,舟上之人放落长篙,轻轻跃上码头小舟顺着一撑的余力破水徐行,“笃”的一声撞上沙船,像针鱼般跳动几下,水面水中才都复归平静

中年人五绺长须、青袍缓带,略显瘦削的俊脸带有风霜倦色,却自有一股逼人的风采这样的一个人就算坐在闹市里测字算命、兜售字画,都无法令人忽视其存在,柳眉峻色、傲岸嵚崎,透着总领一方的威仪气度

“老舵工”不敢怠慢,一跃而下挺直背脊,整个人几乎高了一半儿,先前那种猥琐俚俗的市井气息忽然消失不见,纵使容貌未变,却仿佛成了一名翩翩佳公子,只差没取出一柄墨荷折扇来

“弟子参见恩师恩师抵达越浦地头多日,弟子有失远迎,请恩师恕罪”

“亭晚,与为师客套什么?”中年文士手捋须须,微笑道:“你的易容术更加高明啦这张脸我似在城中见过,是真有其人么?”

“禀恩师,弟子谨记恩师教诲,时时将“工夫在诗外”放在心里,观察市井人物之形容,以图精进技艺”

这名“老舵工”正是雷亭晚所扮十五年来,他经常与中年文士约在此处相见,少则三两月、多则半年一回,间隔从未拉得太久但听二人对话,还以为这对师徒经年不见,要来上这么一大套的客气斯文

但今夜中年文士似没有闲聊的兴致,“唰!”摇开折扇,直接切入正题

“雷万凛的下落,你可查出了什么眉目?”

“据说他躲在万梅庵,但我查遍了阿兰山附近,却找不到一处今名或旧名“万梅庵”的寺院老四近日常到莲觉寺走动,兴许与此有关”

中年文士淡淡一笑“不够不是你做得不好,而是没有时间了雷万凛是老狐狸,沉潜十年毫无动静,所图必定惊人”雷亭晚皱眉:“师尊,近日江湖中又现妖刀,闹出若干事端,会不会是雷万凛……”

文士挥扇打断他

“臆测无用,不过是盲人瞎马,虚掷光阴耳!雷老四呢?回风火连环坞了?”

雷亭晚摇头“还没雷奋开回来了,老四约莫躲着他,这几天都难见人”将白日耿照等大闹血河荡一事说了“……那耿姓少年揭破“火元之精”的秘密,此后要寻回宝珠只怕更加不易不过恩师尚请宽心,徒儿自当尽力”

文士笑意浅薄,眸光却异常精亮,宛若饥狼“此事为师也有不是钟允之事,是我太过大意,一时失手,才教他逃出生天,不想祸延如斯,徒生后患此事与雷万凛那老东西的下落同列首要,应速办理你潜伏赤炼堂多年,多所用心,须知“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若不能妥善收网,渔人无获,仍是一场徒劳若需为师援手处,我便在越浦左近”

“弟子遵命”

“是了,七宝香车有问题否?”

“恩师心血,弟子爱逾性命,不敢稍有所损可恨那耿姓少年仗着一口宝刀,将几片水镜钢砍花了去,车轴处亦略有毁损……唉,总之是弟子不好”

“行了,我登船瞧瞧”

两人跃上甲板,中年文士负手持扇,正要钻进舱底,忽然鼻翼歙动:“不对!风里……风里似有焦炭的气味奇也怪哉!”攀上桅杆远眺,一指远处:“是风火连环坞!赤炼堂起火了!”

师徒俩脑海里同时掠过“火元之精”四字,雷亭晚却装作不知,只听文士匆匆指示:“你速回赤炼堂总坛!大乱之中最难伪装,所有可能关于雷万凛下落的线索,通通不能放过!七宝香车的修整作坊烧毁便罢,若有暴露机密之虞,须得一一“清理”干净!”

“那恩师您……”

文士淡淡一笑

“趁此良机,为师去会一个人此事若成,说不定能逼出那头老狐狸”语声未落,青色袍影已消失在芦苇丛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