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个尚未通人事的大姑娘,竟被下了这样恶毒的药,真是天煞的
然而这种药下到女子身上,怕毁了名声,她们又根本不敢去请大夫,只能这么苦苦煎熬
熬了一整晚,第二日清晨的时候,雪衣才稍稍回转
她实在受不住了,便是二表哥不应,请他替她悄悄请个大夫也成
要不然单是她这副媚态,迟早要瞒不过人眼
沉吟了许久,她才忍着羞耻朝清邬院走去
此日休沐,走了不久远远的便瞧见二表哥正在竹林边,似乎是刚从大夫人那里请安回来
他今日穿的是常服,一身月白襕袍,长身玉立,负手站在一丛绿竹前,倒真有几分儒雅君子的风范
前提是——
若是雪衣不知晓他执剑的手有多有力的话
雪衣眼神从他微曲的指关节上移开,用帕子压了压发烫的脸颊,才鼓足了勇气上前
然而她尚未靠近,竹林后的郑琇莹忽然绕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个青瓷瓶冲着崔珩欣喜的叫:“二表哥,你说的没错,这里的竹露果然很多,稍稍片刻,便已采了半罐了,多亏有你,否则我这清酒还不知何时能酿成”
郑琇莹晃着手中的青瓷瓶,一向端庄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粲然的笑意
“举手之劳”崔珩淡淡地应声
余光里,当瞥见不远处的一角白裙,目光顿住
“等酿成了我一定第一个叫你尝!”
郑琇莹小心翼翼地将瓷瓶递给侍女,再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忽然看到了陆雪衣,笑意凝固在嘴角
上次端阳节的时候,她原以为陆雪衣是在与外男私会,但昨日去给大夫人请安的时候才明白了因果,原来这个表姑娘只是不想给崔三郎冲喜
是个可怜的
但不想冲喜,她也不能往二表哥身上攀
郑琇莹心生警惕,扬了扬脸,冲她笑道:“咦,这不是陆妹妹,今日怎有空到大房来?”
“我……”陆雪衣原是想去求二表哥的,但他身边站着郑琇莹,雪衣又忽地想起了他们要定婚的传言
当着二表哥未婚妻的面,去求他碰一碰记自己,雪衣实在拉不下这个脸
药效和羞耻感翻滚在一起,她整个人几乎快烧起来
雪衣偏了头,只低声道:“碰巧路过,便过来行个礼”
郑琇莹哦了一声,又邀她一起来采竹露:“这清邬院的竹露极其甘甜,用来做酒再好不过,陆妹妹不妨一同过来采些”
雪衣能忍着灼烧的热意过来已经很勉强了,哪里还敢再上前
她摇头,远远地往后退:“不了,我还有事,二表哥和郑姐姐留步”
郑琇莹见她颇为识趣,气了一番也没再留
崔珩眼神从她身上掠过,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似乎有话要说
郑琇莹站在他身侧,隐约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担忧地凑过去:“怎么了?”
“无事”崔珩掩下了情绪,“你不是说想一同去山上祭拜兄长,可以动手准备了,我记得,兄长最爱吃你做的荷花酥”
若当年没出意外,郑琇莹原本是应当嫁给他兄长的
一提起大表哥,郑琇莹怔忡了片刻,手中的帕子无意识地绞紧,半晌才敢应声:“好”
郑琇莹走后,崔珩便吩咐着准备祭拜的事
等忙完正事,晚上回到清邬院之后,他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陆雪衣白日里欲说还休的样子
她的双颊似乎太红了些,脸色也有些苍白,又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昨晚她攀着他,整个人柔弱无骨地往他身上蹭的情景
既妖且丽,不是已经帮了她了?大白日的怎么还像昨晚中了药那般勾人?
崔珩抿了杯凉茶,才压下了那股尚未纾解的躁郁
但这原本不燃香的屋子里,却仿佛处处都萦绕着一丝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愈发让人心烦
打开了窗,满脑子的绮思旖念才稍稍散去
他问道:“我让你去查的慧觉又如何了?”
杨保就知道公子是个面冷心热的,虽赶了表姑娘走,但当晚便吩咐他去查慧觉的底细了
“已经让人去查了,只不过这慧觉是个云游僧,原是在江左出家的,这一来一回还要些时日”
查人的确费功夫,但祖母已经回来了,二婶又已经拿到了回信,不出意外明日大概便要趁着请安的时候哭惨,求得老太太心软,搁置长幼之序先为三郎定亲了
仅剩一天的时间了,陆雪衣现在定然十分着急
崔珩不用想,眼前便浮现出了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微微有些分神
“除了慧觉的事,您让我盯的五郎君那边也有了消息”杨保将一个纸包从袖中掏出来,“这是从柳树下挖出的,我拿去验了验,是一种叫做三日醉的迷药”
“三日醉?”崔珩倏地回头,方才的不解瞬间了然
这是一种萃取过的催情药,药效强劲,所以戏称三日醉
崔五竟对陆雪衣用了这种药,怪不得他明明帮了她一回,她今日还是一副脸颊绯红的样子
若是如此,那她昨晚是怎么捱过去的?
今日更是,光是那双眼,眼里便能掐amp30记340出水来,更别提别处
崔珩执着杯子的手久久未动,忽地想起了她缠紧着他不放的样子,捏着杯子的指骨骤然收紧
“今晚她有来吗?”他回头问道
这院子里来来往往自然是不缺人的,杨保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公子问的是谁
“没有”杨保低着头
崔珩抿着茶,久久未语
今日不过是碰巧见到他身边站着郑琇莹,她便退的远远的
指望她能厚着脸皮学会取悦他,这辈子算是不可能了
一杯凉茶饮尽,当时候已经到了亥时的时候,崔珩搁了杯子,还是起了身,沉声吩咐杨保道:“把披风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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