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药瓶(1 / 2)

误入樊笼 衔香 4135 字 5个月前

柔软的白布上染了一团的血污,红的红,白的白,格外刺眼

秋容光是看着便心生害怕

能弄到这种程度,该是多惨烈啊

崔珩眼神在那血迹上停留了片刻,脑中也忽然响起了一道细软的声音

陆雪衣回头,轻声恳求他

他那时是如何回应的来着?

仿佛正在气头上,闻言并没放过她,反而继续握着她的腰凉薄的笑:“你还好的很”

这才哪儿到哪,他分明记得她是极其能容忍的

紧接着他一欺身,陆雪衣便双手抓紧了枕头,埋着头再不说话了

直到她声音越来越细,他才彻底放开她

她一贯会装弱博取怜惜,并不是一次两次了,崔珩当时并不以为然

但现在看到这团血迹,崔珩忽然有些后悔

她说的难不成是真的?

这念头一起,满脑子仿佛都是那细细绵绵的声音

埋在枕头里,闷闷的,并不大,却愈发惹人怜惜

崔珩抵着眉心按了按,可这声音却丝毫没停止,反而越来越勾人

“公子?”秋容抱着被褥叫了他一声,“眼下……该怎么办?”

崔珩睁开眼,眉间积郁着一股烦躁:“烧了”

秋容哦了一声,抱着被褥出去的时候又反应过来,她想问的不是这被褥,而是表姑娘啊

表姑娘被弄成了这个样子,恐怕情况不太好吧

“那表姑娘呢?”秋容踌躇着回头

陆雪衣

崔珩念了一遍这三个字,头又开始作痛

秋容见他不说话,只好抱着被褥先下去了

秋容一走,崔珩脸色这才沉了下来

陆雪衣皮肤那么娇嫩,轻轻一掐便留下一个印子

这回伤的这么狠,还不知要怎样难受

崔珩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药架子前面,但这里的药大多是治刀伤剑伤的,她那么柔嫩,自然不能用这些药

这府里的大夫也不甚安全,万一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她定然又急的要哭

崔珩顿了顿,拿起的药瓶又放下,沉着脸转身吩咐杨保道:“备车马,去一趟医馆”

秋容正在院子里架着火盆,远远地听见这话松了口气

看来公子还是顾忌表姑娘的,如此一来,往后恐怕会照顾表姑娘一些,那她的差事自然也好做的多

雪衣并不知道她离开后清邬院里闹出了这么大动静

她双腿有些不适,小腹也隐隐坠痛,走出一段路,不得不扶着树歇了歇

先前第一次时也是这样,她一开始只以为是这回是也是一样,便没怎么计较

可再一走动,一股热流涌出,她才发觉出了异常

——是小日子来了

按理不该这个时候来的,雪衣算了算

又想了想,大概是因为这小半个月来她喝了几次药,药性微凉,扰乱了身体,才提早来了吧

虽然有点突然,不过来了也好,至少这回不用喝药了

幸好此处离她的厢房不远,她便先折了回去,换了套干净衣裳才往三表哥的厢房去

换衣服的时候,她低头一看,腿侧还印着鲜明的指痕,脑海中又止不住回想起方才的屈辱

一开始的确她是假哭,想让他慢些

但后来眼泪真的控制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

然而她越哭,似乎愈发刺激到了崔珩,后半程简直不堪入目……

雪衣连忙抛开那些画面,轻轻吸了吸鼻子才好受些

折返了一回,等雪衣到了崔三郎养病的住处时,已经晚了小半个时辰

好在崔三郎这些年病的断断续续的,并未入仕,只在家读书,她早一刻晚一刻去也没差别

雪衣寻了个起晚的借口,崔三郎便没再计较,招了招手让她进去:“表妹坐过来些,我们已经是有婚约了,不必像从前那般拘束”

崔三郎近来气色又好转了些,青白的脸上多了丝血色,瘦削的双颊也微微丰起,倒是没有初见时那般虚弱了

但还是不能独立行走,须得叫人扶着才行

“我坐在椅子上就好”

雪衣轻声回拒,款款落座在他身侧的椅子上

自打上回头上簪了一朵杏花被姑母严厉地教训了之后,她再过来,总是一身素衣,不饰任何钗环

崔三郎发现了,眼中流露出一丝歉意:“是我不好,都是我太孱弱了,拖累你了你这样好的年纪,原不该这般清苦的”

道歉归道歉,但崔三郎却从未有提起过解除婚约的事

想来也是,有那么一丝机会摆在一个即将溺水的人面前,谁愿意放手呢?

总归于他无损,她不成,再换下一个便是了

雪衣低头:“表哥养病要紧,我原本也不爱粉饰的”

崔三郎这才松了口气

但迎着光去看,他又发觉眼前的人肌肤白皙通透,光滑的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找不出一点瑕疵

眼睛水润润的,嘴唇也是淡樱色,一头乌发披下,随着她扬起时柔顺的往下落

实在是美貌的不像是凡间所有

崔三郎虽是个病人,却也是个男人

面对这样的美人,他不可能毫无感觉

但以他的残躯病体,根本不能给她寻常夫妻的愉悦

崔三按捺住了浮动的心思,却又忍不住去牵她纤长白皙的手

那只手伸过来时,雪衣明明看见了,却浑身僵硬,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只是牵手而已,她没有理由拒绝

但是那只手枯瘦干瘪,仿佛老树皮一样,实在让人害怕

崔三看她没拒绝,于是便继续往前伸了伸

然而当他的手即将覆下去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低沉的一声咳嗽

崔三抬头,发现是崔珩不知何时来了,眼神正盯着他们即将交叠的手

崔三一慌,连忙收回了手,直起上半身迎道:“二哥何时来了?”

雪衣预想中的触感并没来,顺着崔三郎回头,也看到了站在门边的二表哥

二表哥身材高大,面容冷峻,正目光沉沉地盯着他们

明明她和崔三郎才是名正言顺的定了婚的未婚夫妇

但被二表哥撞见的时候,雪衣却莫名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她手一蜷,也跟着收回了手,弯身行礼:“二表哥好”

崔珩应了一声,似乎并未发现他们方才的尴尬,目不斜视地缓步进来:“刚来不久”

“禾枝,给二哥上茶”崔三直起身子吩咐

“不必了,我只是顺路过来看看你,你安心坐下养病”

崔珩打断了他的话

“二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崔三又恭维道,态度颇为谨慎

“了结了一桩案子,正随处走走”崔珩淡声道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能经由他之手的案子想来也是大案

崔三心生羡慕

雪衣看见了崔三这般态度,才终于明白为何二表哥敢这般有恃无恐地强占她了

崔珩是未来崔氏的继承者,他的身份要远远高于一般的嫡孙,莫说是崔三了,便是二老爷在他面前也是没什么话语权的

因而且不说她只是定婚,便是真嫁了,崔珩大约也根本不会在乎

“会好起来的”崔珩看向崔三,“我替你去南疆寻了一位精通此病症的大夫,等他过来,你的病兴许会有转机”

“当真?”崔三眼神放了光

若是旁人说的话他可能不会信,但是二哥一言九鼎,他说会有转机,就一定会有

崔三又燃起了希望:“我的病当真还能治好吗?”

“或许能,但这大夫行踪不定,还有些时日”

崔珩并未把话说死

三人正交谈间,又到了崔三该喝药的时候了

崔三此时已经听闻了名医,哪里还肯喝这寻常大夫的药,只喝了一口便往后推了推:“太苦了”

女使为难:“您不喝完,大夫人那边不好交代”

崔三不知是厌烦了这药,还是厌烦了母亲这么多年的无用功,仍是不肯喝

女使便只好端给了雪衣转呈:“陆娘子,这是补身体的药,还请您劝劝三公子大夫人也说过,这往后侍药的事情不少,您也得提前学一学”

其实,这府里这么多女使,何必要正头夫人亲自侍药?

姑母只是想磨她的性子,给她立规矩吧

雪衣心里明白,却什么都没说,平静地将药碗接了过去:“三表哥,这是补药,你还是喝了吧”

一双纤细白净的玉手托着白瓷碗,格外的赏心悦目

连那碗中的苦黑的药汁似乎都没有那么难闻了

崔三紧皱的眉松开,从善如流地接了过去

未婚夫妻也是夫妻,有了婚约,很多事便可以更进一步了

两手互相传递的时候,崔珩看着他们郎情妾意的样子,原本随意搭在桌上的手慢慢收紧

饮完药,女使又端了一盘蜜饯过来,雪衣伸手拈了一颗,用帕子包着递过去,崔三郎什么话也没说又顺从地接过了

往常说服崔三郎喝药总要废好一番功夫,没想到今日这么容易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