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无异于在剜他的心,崔璟痛苦至极
他掀了裤脚,拖着腿走了两步:“你明白了吗?”
“你的腿……”李臣年眼神一顿,瞬间明白了过来
他就知道,哪有那么死里逃生那么好的事?
崔璟竟是瘸了一条腿
昔日的天之骄子,却沦落到这种地步,这简直比杀了他更摧残人
怪不得从前最是清风朗月的人如今如此小心翼翼,畏手畏脚
“兴许是能治好的……”李臣年安慰道,“再不济,有崔氏在,总比现在要好”
他回去,就是一个妥妥的废人,不能为崔氏再做任何贡献,只能拖累,他回去又有何用?
崔璟纠结万分,踌躇着不知该不该答应
“你若是此次不应,往后恐怕就再难找我了”李臣年也跟他吐露了实情,“我不日便将南下,日后恐是永不再回长安了”
“你为何突然要走?”崔璟问道
“九娘子总是不死心,我已走了三年了,这回是当真不回来了”李臣年道
“你……”
“至则你不必劝我了,我与她本就无可能,早断她也能早些心安”李臣年转头
家就在眼前,他岂是不想回?
还有莹娘,她这般设计这桩婚事,行简愿不愿?
崔璟最终还是点了头:“劳烦你带我进府一趟,我想去看一看他们”
“这才是当初的崔璟”李臣年松了口气
凝晖堂里,郑琇莹刚走,大夫人拿着郑氏送来的退婚信心情复杂
虽说郑琇莹还是要嫁,但嫁的人却从长子变成次子
三年了,一切都该放下了,这府里也该办些喜事了
大夫人该接受的也慢慢放下了
就是不知二郎对此愿不愿意,她只有这一个儿子了,即便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也得问问他的意愿
大夫人慢慢将信放下:“林妈妈,你去清邬院把二郎叫过来,我与他商量商量婚事”
林妈妈遂去了清邬院
清邬院里,烛影摇曳,灯火阑珊
雪衣端进去的补汤早就没了热气,反倒是她自己,坐在崔珩膝上,双颊热腾腾的,眼底也泛着红
崔珩一手穿过她的发哄了哄,另一手倒了杯茶水递过去:“热的”
雪衣就着他的手,低头汩汩地抿着
抿了一大口,崔珩又递了个杯子过去,正准备让她吐出来,可她喉咙一动,却咽了下去
崔珩顿住,盯着她微动的喉咙看了片刻,忽地笑了:“不是喝,是让你漱”
雪衣脸颊倏地红了,目光慌乱,寻常用膳后的确是有漱口的习惯,可她现在哪顾得上这么多
“我渴了不行吗?”雪衣偏头
“那再给你倒一杯?”崔珩又递了杯茶水过去,“润润嗓子”
“你……”
雪衣唇一抿,直接推开了杯子
茶水晃荡出来,溅湿了崔珩半边膝盖
这会儿他心情极佳,任凭她闹,反而又去抱雪衣,揽着她的腰往前抱了抱:“生气了?”
雪衣原本束起发髻不知何时也散落了下来,垂着头捋着发丝低头不语
“不说话?”崔珩将她散落的发撩起,偏头亲了亲她的脸颊,“那是委屈了?”
雪衣下唇咬的更紧,仍是不看他:“没有”
这种时候,她一贯爱说反话
崔珩无声地笑了笑,捧着她转过来:“那我给你赔罪?”
雪衣不明所以,眨了眨湿润的眼睫看他
崔珩又亲了亲她的鼻尖,薄唇擦着她的唇角啄了一下
再往下,下颌痒痒的,雪衣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慌张地推他:“我不要你赔罪”
崔珩却自顾自地往下吻
“我没生气”雪衣急了,这到底是谁给谁赔罪啊?
“听话”崔珩却并不听她的,攥着她的腰直接往桌案上放
雪衣一凌空,这回是彻底怕了,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人,这时,秋容忽然在外间叫了一声:“二公子”
崔珩顿住,不悦地转头:“何事?”
“大夫人派人来了说是请您去凝晖堂一趟”
秋容低声答道,如非必要,她也不想进来打扰,但林妈妈就守在外面,若是闹出什么动静来了可不好解释
余光一瞥,她又看见了两人的位置,目露惊讶
原来……原来公子竟会这般哄人吗?
“怎么这时候派人来了?”崔珩问道
“奴婢也不知,只说大夫人在等您”秋容埋下了头
“别让大夫人等急了,表哥快去”雪衣推着他,眼中藏着一丝庆幸
崔珩忍了忍,一倾身咬住了她的耳尖,细细地斯磨着:“今日算了,下回一定好好给你赔罪
“赔罪”两个字他压的颇为低沉,绕着她的耳廓,说不出的蛊惑
雪衣耳尖轻颤,根本不敢看他,只得轻轻点头:“你快走……”
“走了”
崔珩捏了捏她发抖的耳尖,愉悦地笑了,这才终于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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