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在鸡场看了一天一夜,一个铜钱都没有投进去,他在等那只杀秦淮出来,但这一天杀秦淮没有上场,他终于也麻木了,买了点酒,就来到后鸡笼的帷帐外,远远往里面看,“杀秦淮”就锁在红木雕花的斗鸡笼里,这斗鸡笼有半人高,上头两个扁担扣,竟然像是个轿子一样透过帷帐,陈皮冷冷的看着这只斗鸡,这只斗鸡也冷冷的看着他,丝毫没有任何的畏惧两边几个鸡奴用羊刀切着肉条,斗鸡是吃肉的看到陈皮靠近,都停下活来冷眼看着他
陈皮只好转头,默默的走了,他活动着手臂,江堤边坐了一会儿
天光起了,渔船开始出工,春四一家死了之后,江上又太平了几天总觉得是狂乱之前的平静大部分渔船开始又从湖里回到江上
回到澡堂子天已经亮了,春申在台阶上睡着了,歪着靠着墙壁,碗掉在边上,碗里有一些剩饭剩菜,陈皮拿起来,看到里面很小心的吃了半碗,还留着半碗,里面还有半个馒头显然春申不敢吃完,一直在等他回来
饭已经有馊味了,陈皮在里面拨来拨去,还是没有一文钱,又摸春申的口袋,摸上摸下,口袋里什么都没有
陈皮冷冷的看着酣睡的春申,心中的恼怒无法言说,他把剩饭全甩在地上,忽然抬手就想一个巴掌把春申抽醒
但他想了想把手放了下来,他想着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他等不了了他想着那只杀秦淮,憎恨自己过的还没有一只鸡舒服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文钱,就丢进春申的碗里,然后往浴室里走
但走了几步,他又退出来看着天
他觉得喜七在天上看着呢,这不管用喜七秀才是个帐房,绝算不漏这一文钱
他颓然的跨过春申,把钱拿了回来,连日的看赌消磨了陈皮身上的戾气,他缩进一个角落,疲倦的很快睡着了明天是最后一天,他告诉自己,明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百文也要到手
春申醒过来的时候,陈皮已经睡死了,春申看到剩饭倒在一边,把那半个馒头捡了起来,自己又掰成两半,自己吃了半个,另外半个,他看着陈皮,把馒头放在熟睡的陈皮胸口拿起碗就一瘸一拐的走出去
早上的空气特别清新,春申眯着眼睛,端着碗来到集市里很多店铺正在陆续的开门
城东米铺已经关门了,老板逃去了西北,那一天是老板走之前,最后一天生意,剩下的豆腐给了春申一碗,春申其实并不明白,人的习性是这样,一个要饭的碗如果满了,人们就会认为他不再需要施舍而且人们会认为,一个乞丐如果贪婪,是可恶的
春申在人群里走着,举着碗,没有人看向他,他沿着街走到了头,又走了回来
春申坐在米铺的门口,把碗放在脚下,看着面前来往的行人,他的衣服太单薄,脚上都是冻疮只能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