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推测,刘康就是唐周,再加上自己化名的马元义,八大弟子已经出现两位了。
如果刘硕也是其中之一,那这所谓的八大弟子,就有些意思了……
这个张角又到底是谁呢?
他抬眼望向封谞,对方接过密函时,两人心照不宣地沉默。
看来这太平之变果然与宗亲脱不了干系。
封谞正欲开口,却被刘方抬手止住。
“不急……”
刘方面上神情一敛,迈步进了堂中。
饭香混着酒坛开封的辛辣气息扑面而来,熏得人眼眶发热。
炭火噼啪作响,将众人面孔映得红扑扑的。
刘方收了收衣摆,拂袖环揖:
“诸位久候了。”
话音未落,席间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劝酒声。
左丰忙不迭捧来酒盏。
这可比在宫中畅快多了。
转瞬间,酒过三巡……
尹端攥着酒盏起身时,袖口滑至肘弯,几道狰狞的刀疤在火光里晃了晃。
刘方盯着那些刀疤:
“尹公这伤……”
话还没说完,朱儁就从旁边笑着接过话头:
“尹师这伤的来历,某在会稽可是听了无数回了。”
尹端笑骂着捶了下案几,小臂上的肌肉绷紧,刀疤也跟着凸起:
“当年被羌人的弯刀劈的,某都以为自己要埋在湟水河畔了,是然明公把某从尸堆里扒出来的。”
“那时候季安还是然明公的亲卫,在帐外守了三天三夜。”
张济闻言,举起酒盏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杂乱的胡须滴落:
“元义公有所不知,那年是先有尹司马替然明公挡了三刀,后来才有被然明公背回营这些事。”
他转头看向刘方,眼神渐渐变得深沉:
“若论恩情,吾等这些粗人,谁不是互相欠着几条命,就连那夏……”
张济突然意识到失言,话音戛然而止,举起手中酒,仰头一饮而尽。
他应该是想说夏育吧……
虽未亲眼得见,但是刘方也知晓夏育死时的情景。
气氛陷入沉寂之时,刘方举盏,转了话题:
“某听闻羌骑冲阵之势,极为猛烈,尹公可曾怕过?”
“怕?”
尹端抹了把嘴,“当年羌人要想渡过湟水,除非踩着咱们的骨头过去。”
他端起酒盏,往火塘里泼了些酒:
“弟兄们不怕死,都求着死在沙场上……”
“反倒是元义公,这些年的凶险某都听说了,若是出点差错,可是连个名头都没有。”
刘方望着盏中晃动的烛影,忆起的却是前世在铜雀台的那场雪。
“某不如尹公,某怕过……”
“怕见不到成就大业的那天,怕后世有人指着某的脊梁骨,说某是奸是贼……”
“更怕……大汉的江山就此沉沦。”
朱儁听着,目光渐渐变得悠远:
“某总听尹师说,凉州的雪很美……”
他似乎话里有话,说的是雪,却又不止是雪。
“不知元义公可曾见过?”
刘方只是轻轻摇头,而张济却重重捶了下案几:
“那不成,元义公定要见见那凉州的雪!”
“当年冬日巡边,某亲眼看见祁连山的雪顺着山势往下滚,似千军,似万马……”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若是……”
刘方抚案起身,笑着接过话来:
“若是有朝一日……国事无忧,定要与诸君共赴凉州!”
“看那祁连雪压银山,听那湟水冰裂如雷……”
“这盏酒,就敬来日并肩踏雪!”
众人纷纷起身,酒盏相碰声久久回荡。
“敬!来日……”
总有一日,那边关的漫天大雪中,会有大汉儿郎,旌旗如林,猎猎作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