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保回来了”看见最宠爱的孙子,耶律乙辛登时便转怒为喜,两句话打发了被训斥的对象,就把耶律怀庆招到身前,询问,“这一回的燧发枪测试结果怎么样?”
耶律怀庆忙回道:“回皇祖父的话,比之前有了不小的进步,但还是比南造的要差上一点”
耶律乙辛本有几分期待的神色,听了之后,尽化为失望,“此番神机营也来了,神火军与其撞上怕是没几分成算了”
耶律怀庆双眉一轩,叫道:“神火军绝不会败”
耶律乙辛不以为然,“要是吼两句就不会败,朕早把嗓子吼坏了打仗的事,不是你说不会输就一定不会输的你喜欢的那支马队,士气倒是不错,输了几次了?”
所有臣服于大辽的部族,其贵胄弟子,都要在年满十六岁之后,来到神火军中服役故而神火军在民间也俗称为贵人军
耶律怀庆身份尊贵,执掌了一部神火军对手底下的这支新军,他一向寄予厚望只是被他祖父这么一堵,他也不敢说什么了
“苻坚坐拥百万大军,投鞭断流,还是输了曹操八十万兵马,长江天险与吴共有,也是输了秦人灭六国,何其威风,二十年不到,连老家都没保住”
耶律乙辛只剩下一半牙齿的嘴半张着,嗤嗤冷笑,仿佛从洞里向外刮着阴森的腥风,“这世上,要是有人告诉你下一仗必胜,别信他,他是骗你的祖父一生征战,有战阵上的,也有朝堂上的,哪一次开战前不是战战兢兢,把胜败后的应对都算好了才动手?”
耶律怀庆跪下来磕了一个头,“孙儿明白,谢皇祖父教诲”
“明白就好”耶律乙辛有几分欣慰,旋又感叹,“要是你爹也能明白就好了”
耶律怀庆这下又不敢说话了
耶律怀庆是耶律乙辛的孙子,他的父亲便是大辽国的皇太子,如今正在上京坐镇,而他就跟在耶律乙辛身边
自从耶律乙辛夺位之后,辽国的重心便从上京道和中京道转向了东京、南京两道
有着大量的人口和财税收入,同时也集中了辽国几乎所有的工厂,耶律乙辛都已经将延续了两百年的四时捺钵的位置,以及迁移路线,更多的放在南京道与东京道上
但为了保证上京道稳定,也为了收拢各家部族的人心,耶律乙辛便把他所立的皇太子放在临潢府坐镇
这样安排虽然让上京道稳定了,但父子远隔数千里,就不免给人离间的机会
跟在耶律乙辛身边,耶律怀庆时常夜中心悸自家的父亲还有好几个兄弟,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皇位,要是哪一天皇祖父另选了其他叔伯为太子,自己连性命怕是都保不住
“好了好了,这些事佛保你就别多想”耶律乙辛不快的打破帐中的静默,“回头想想怎么指挥神火军与神机营交锋”
“孙儿其实想过的神火军火炮多与神机营,如果交战时,双方兵力相当,神火军就能借助火炮上的优势,来克制神机营”
两边的编制虽小有差别,但一个千人队的神火军所拥有的火炮数量,是要超过神机营的两个指挥之和
这是细作从南朝打探来的情报,究竟准确与否,无从而知
为了保证同样数量的军队中拥有的火炮数目不输给宋人,以大辽的财力,终究是有些吃力但为了神火军,大辽还是得咬牙坚持与宋人把钱烧下去
对耶律怀庆的回答,耶律乙辛不置可否,对孙儿道,“宋使来了,祖父不想见他,佛保你代我见他一见,看看他有什么话说”
“孩儿明白”耶律怀庆很爽利的把任务接下,“不过宋使这一回是打着边境议榷事的名义过来,孙儿可以跟他说一说榷场上的事吗?”
“想谈就谈这一回都交给你只要保证国中金银不要再流到宋人那边就行了”
宋辽两国这些年彻底断了官方的外交往来,但边境上的榷场则更加热火朝天来自大宋的各色货物充斥辽国境内,而大辽的特产也大量宋人收购
不过卖出去的大辽特产,远远少于来自大宋的商货,其中的差值,就是国中大量金银外流的主因
但这件事很难处理,各方面利益相关之人不计其数,耶律乙辛到现在也只能借助宋使的身份来压一压
耶律怀庆却充满信心,再一次行礼,“皇祖父放心,孙儿定不负皇祖父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