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布这时已经吃过了晚饭,喝着消食的茶汤,问着邓绾
“大约还有百来人吧”邓绾方才去外面的考场上绕了一圈,看了看情况,“不过锁厅贡生那边,就只有韩冈尚未交卷了”
“素闻韩冈此人有急智,为人敏锐,怎么拖到了现在?”邓润甫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很是奇怪的问着
邓绾道:“才思不同于才智韩冈机变过人,但文章当非其所长”
吕惠卿点头道:“旧日曾经看过韩冈写的疗养院暂行条例,以及一些公文,他的文字缜密得近于繁复,想必他写文章也是如此写得时间长一点,也是情理中事”
月亮也升起来了,初十的上弦月攀上了院墙,挂在树梢上,银色的辉光照进了偏殿中烛台上尽是烛泪,烧到尽头的蜡烛闪了起来胥吏连忙走过来,给换上了一根新的想了想,他将烛台放在韩冈前面的一张桌上,以便照得考卷亮一点
但韩冈这时却放下了笔,揉起了酸涩的双眼
“韩官人,可是写好了?”两名胥吏连忙上来问道
“请稍待”韩冈不慌不忙的说着他的确是写好了,但还没有检查,这如何使得?
韩冈从头到尾又看了两遍,贴经墨义的答案,还有刚刚完成的史论,一个字一个字的扣着确定其中没有错字、漏字,同时也没有犯着杂讳过了好半天,新换上的蜡烛又烧到一半,外面已经敲起了二更的鼓,这才将卷子交给了等在身前的小吏,并报以一个歉然的微笑:“劳两位久等!”
“不敢不敢”小吏上来将韩冈的试卷给小心的收起来,其中一人忙不迭的将卷子送了出去他们多等了近三个时辰,才等到韩冈的交卷
从考场中走出来,已是月上中天天上的繁星被月光所遮掩,黯淡了许多
可能是最后几个交卷的考生,韩冈出来的时候,周围已是安安静静一盏盏灯笼挂在屋檐下,照得国子监内外灯火通明踏着路面上的灯光,韩冈慢慢的走在贡院中,让过前面一队巡逻的士卒,对他们投过来的惊奇目光视而不见他心思,却还在留在方才的考场中
今天的考试,他准备了整整三年虽然三年中,他经历颇多,放在书本上的时间只有一小部分,但他灌注其中的心力,自信决不比任何人要少
在试卷上,每一题的答案,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都是仔细考虑再三,方才写了下来
不会有问题的
虽然没有章惇那样支撑起自信的文学才华,但韩冈已经把自己的能力都发挥了出来,相信最后的结果必然会给他带来惊喜
韩冈一步步走出国子监的大门,门前守着一队来自于上四军的士兵,听到门后的动静,纷纷回头看了过来而同时迎过来的,竟然还有王厚和慕容武
跟着老远,王厚就喊着:“玉昆,你可叫我们好等!”
韩冈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向着他们一拱手:“处道兄、思文兄,真是折煞韩冈了”
一等走过来,王厚、慕容武就异口同声地问道:“考得怎么样?”
韩冈回头看了一看:“只等发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