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韩冈无奈的摇摇头,“不见黄河破堤,不见流民在道,就没人急着此事朝廷到现在也没有定下谁来的都提举黄河工役,进度能快得起来就有鬼了”
得了种建中的提醒,韩冈想起了到现在还没有完工的黄河大堤重修工程
去年一个冬天过去,河北那里仅仅是将黄河北岸的外堤加固了,而且还没有完全完工要想开始修筑内堤,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对此韩冈也不心急,慢慢来也不是坏事,反正事不关己也有人跟韩冈说,这是都水丞侯叔献在案中捣鬼
主管督促此事的都水丞侯叔献,的确与韩冈有怨——更确切一点,就是他怨恨韩冈,至于韩冈,则没多少闲空去跟他过不去
两年前为了冬天从汴河运粮入京,侯叔献曾被王安石点将不过他当初所献的碓冰船成了世人的笑柄,而韩冈所荐的雪橇车,冬天时,在北方则已经十分常见了侯叔献因此对束水攻沙的治河方略有所偏见,也是人之常情过去见过几次面,都只是保持着表面上的礼节但治河之事任谁也不敢做手脚,说他故意拖延,那就是污蔑了,韩冈也不会蠢到去相信
又在亭子中坐了一阵,看看日影西移,种建中对韩冈道:“玉昆,时候差不多了”
韩冈点点头,他出来可不仅仅是为了,更是为了迎接张载一行
出城五十里迎接张载,韩冈恭迎的心情是真心实意,但他不想惹人注意,便找了个视察工地的借口出城来而种建中位低官卑,倒是没人会在意他的行动,请假也很方便
韩冈招来臧樟吩咐了一句,便与种建中一起上马张载在京城中的学生,主要的就是韩冈和种建中其余大多只是听过一段时间的讲学,算不上是真正的入室弟子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张载才必须出关中一行
沿着官道,韩、种一行向西而去
种建中抬头看着天空:“这个天气不宜出行,先生身体一向不好,车马劳顿也不知能不能吃得消”
“也怪我太心急了”
“不干玉昆你的事”种建中连忙摇头,“不赶在令岳进京前先将此事递到天子的案头上去,就算到了秋冬,先生也入不了京城”
韩冈并不打算跟着种建中一起批评自己的岳父,在这件事上,王安石怎么说也算是退让了“多亏了吕微仲,要不是他出面,也难以说动王珪出头”
种建中听了一笑,明白了韩冈话里的意思,便说道:“吕微仲前两天就去秦州了他守秦州,经略秦风,不知他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论性格,吕微仲并不会主动出击,他在河东的几年,也没有见他主动对付过党项人何况如今夏主做了辽国的女婿,想要打狗也得顾忌着身后的主人”
”说得也是啊”种建中闻言一叹,“如今要对付西贼,需要顾忌的事又多了一层”
两人骑马西行,从身边过去的车马无数,属于驿馆系统的也有不少,但都不是张载一行一直向前行了十几里,前面又出现了一队车马
韩冈眼尖,一眼就发现,他前几日派去迎接张载的家丁,就在前面骑着马,混在一队仆从之间而后面跟着的车马中,竟有许多他熟悉的面孔
“是先生!”种建中兴奋的说道,“连吕与叔和苏季明也来了!”
“还不快下马!”已经返身落地的韩冈提醒道
两人连忙带着从人避让到路边,迎面而来的一行人就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停下来了几辆车中,还有马匹上,许多年龄各异的士人纷纷下来,看着韩冈、种师道两人,眼中都带着欣喜之色
中间一辆马车的车帘这时一动,一个瘦削苍老的身影走了出来,韩冈和种建中一见,就一起在路边大礼拜倒:“学生拜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