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迁江县【今迁江镇】过了江,就是位于群山中的一块盆地只有一座座小山包在平地里突兀的竖起如果在北方,这么一片肥沃的土地,至少能养活十万人口
奇异的地理,让官兵们好奇的看着周围只有苏子元,他两只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前方离着宾州还有三十里,而到了宾州,距离邕州就只差一座昆仑关了
在抵达桂州城之后,两个指挥的荆南军,只休整了一夜之后,就开始在韩冈和李信的带领下向南进发而苏子元自请作为向导随军南下,士行以孝字为上,理所当然的就得到了章惇和韩冈的准许
两个指挥,加上李信从自己的麾下带出一个都,总共八百四十人除此之外,桂州补助给韩冈、李信一行的,就只有一队帮他们拖着甲胄辎重的骡马
接近千人的队伍行进在平坦的官道上,只有刷刷的脚步声响着
身后一阵蹄声接近,回头看过去,是在后压阵的李信赶了上来
“运使,差不多该歇一下”李信一板一眼,对苏子元身边的韩冈说着就算是韩冈的表兄,但在人前,他也只称呼官职
苏子元很早就听说过这位新一代的名将,号称掷矛之术独步军中,殿前演武时,天子都拍案叫绝其人在关西、荆南的战场上斩首无数据说曾于一战之中,连杀七位山蛮族酋
战功显赫、被天子看重,还有个宰相家的女婿、日后极有可能进政事堂的表弟这样的将领,苏子元本以为他会是恃功自傲的狂夫谁想到竟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而且从不卖弄与韩冈的关系在人前对韩冈的称呼就是一桩例子不过,苏子元也听韩冈提起过关西名将种谔的子侄,上阵时同样是喊着他大帅、太尉的时候居多
论起行军打仗,李信是专家,韩冈点点头:“就休息一刻钟”
李信一声令下,除了守卫远近的十几名斥候,所有士兵都在官道上直接坐了下来武器就都放在手边,随时可以起身迎战
韩冈也下了马,亲兵帮他拿了张小交椅坐着唯有苏缄的长子,坐下来又站起来
“在担心邕州吗?”
听到韩冈这么问道苏子元张了张嘴,想解释一下,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当然担心邕州的家人,但这个心思放在向导上,就难以取信于人了
不过韩冈没有为难苏子元:“……如果贼人已经攻破了邕州,就没必要再封锁着消息,放出来才能震慑人心”
道理是没错,但也只是安慰性的话语邕州已经连着几天没有斥候传回军情,南下的一路上,听到的消息都是自相矛盾唯一清楚的就是贼军打造的攻城器械被苏缄烧光,战败被俘的官军中有人投靠了交趾,再往后就一片空白了苏子元心里怎么可能踏实得起来?
“运使,到了宾州之后,下官愿去领一队人马,去昆仑关查探军情”
“不行”韩冈十分干脆肯定的拒绝,“打探军情自有斥候,不需要军判亲自出马”看到苏子元急了起来,他又安慰起来:“伯绪你大可放心,我与章子厚奉旨南下,不是为了将贼军礼送出境的”
苏子元点点头,终于坐了下来,只是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知道苏缄的儿子心急如焚,韩冈估摸着快到一刻钟的时候就站了起来
这是一个信号,李信和一众将校也都一起站起身,催促着下面的士卒收拾一下,准备继续赶路
“歇息了也差不多,就别再风地里坐着”看到士卒们的动作有点慢,韩冈的声音放大了一些,“前面本官已经派人先去宾州准备了,到了宾州城,就有热水热饭,可以好生的歇息一夜!”
“诺!”
士兵们齐声答诺的声音一下变得朝气蓬勃也难怪他们能提起精神,吃饭时能吃上热饭热菜,行军后能用热水泡一泡脚,就是苏子元听得都心动了
韩冈能如此重视这等寻常看不起眼的琐碎小事,苏子元暗道,难怪能落下如此大的名头只是准备起来繁琐一些,却能最大程度的消去士兵们的不满八百将士跟随韩冈南下,在连续多日的行军中,依然保持着高昂的士气,这个手法.功不可没
整队之后,大军又重新进发但没走多远,派到前面探路的游骑,一人疾奔而回而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两名骑手,其中一人,还是韩冈早早派出去的
韩冈一早就派出了跟随他南下的亲信韩廉,带着一队人马作为信使,通知沿途州县做好迎接大军的准备,也是负责鸣锣开道每到一处州县,就立刻派出人手到下一座州县去安排好食宿现在回来的就是他在迁江县派往宾州的其中一名信使,只是他的身后跟着个陌生的士兵
“启禀运使,宾州城正被交趾贼军围困”信使指了指身后,“他就是宾州派出来求援的韩殿侍正带人盯着贼人,命小的回来禀报运使”
那名精悍的军士虽然惊讶于韩冈的年轻,但他还是看得出韩冈的地位在众人中是最高的,跪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份封了火漆的信函,高举双手呈给韩冈,“小人黄安,奉了宾州赵知州的命,出来往桂州求援,想不到运使已经领兵到了还请运使尽速出兵,杀光那群狗贼”
求援的信函指明是给广西经略司的,韩冈不便拆看不过他将信函给苏子元,让他验了封皮上的火漆、签押和印信就见桂州军判点点头,证明是真货
确定了来人的身份,韩冈也不需要再看必然满是夸大之言的求援急报,“围城的贼军到底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