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却惭横刀问戎昭(13)(2 / 2)

宰执天下 cuslaa 1817 字 6个月前

盛夏的气息只剩一点残余窗外荷塘中,荷花落尽,莲蓬也被摘采一空,仅有一片片或完整、或残缺的荷叶,和几根高高挑出水面的残枝

已经是秋天了

战争开始时是初夏,如今则是初秋持续了一个夏天的战争,如今还在继续着前半个夏天,战火如荼,官军先胜后败,而后半个夏天,战事则略嫌沉闷,除了不断向西的一支偏师,官军和西贼,都没有太大的动静

但这样的平静,无法持续太久,当时间进入了秋高马肥的八月,人心的躁动已经如同战鼓声一般响亮

蔡确把玩着酒盏:“河西的进展,天子没有放在心上不过韩玉昆巡视代州,雁门便小胜一仗对上缘边弓箭手,辽人竟也没有占到便宜天子倒是为此欣喜不已”

“那是地利的缘故,在山道上,辽人的骑兵施展不开当年折家在丰州立功,斩了皮室军数百级,也是这个缘故”

难得有此见识,蔡确很是欣赏的看了坐在对面英俊的青年官员一眼,又叹道:“韩玉昆胆子大,不在乎跟辽人起纷争可萧禧就在京中,闹到了朝堂上可就让人头疼了”

“不知韩冈会怎么看徐禧之事退保银州、夏州是他的提议如今官军驻守盐州,跟他之前的提议差了许多”

“韩冈不需要冒险,之前灵州之败已经让他大涨了声望,接下来只要种谔守住银夏,他就彻彻底底赢了试问韩冈如何会支持吕吉甫?他的心思,天子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蔡确笑容中带着几分讥讽,“所以吕吉甫会去支持徐禧若是他说一句稳守银夏,功劳就全是韩冈的”

蔡京低了低头,拿起酒壶,为蔡确斟酒,并不接话

“元长如何看待盐州的局势?”

蔡确放下酒杯让蔡京倒酒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很是有几分眼色,能力又出众,在厚生司中的工作很出色虽说是同宗,过去并没有太多的来往如今投入自家门下,只要在经过几次考验,倒是能当成心腹来倚重

“守银州、夏州,肯定是要比守盐州容易西贼想要攻打银州、夏州,从兴灵攻来,有千里之遥,其间还要越过瀚海,艰难可想而知从粮秣上来计算,最多也只有七八天的时间来攻城凭党项人的手段,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攻得下来,到时候就得退军一个不好,就是灵州的翻版”蔡京显而易见的在西事上下了苦功,回答时并没有半点犹豫,“不过攻打盐州,同样有瀚海阻隔,相对于夏州,也仅仅少了两三百里而已,西贼的粮秣的确省一点,但也省得不多,最多也就半个月的时间差别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而官军这一边,从青岗峡、櫜驼口这条路北上盐州,比起通过无定河的粮道要近得多櫜驼口本来就是李继迁为了贩售青白池盐而设的榷场,走过这条道路的盐枭不知凡几,道路也修得甚是完备当初高遵裕的环庆军便是赶在种谔之前,将盐州攻克粮草由此北上,怎么看也不会有耽搁延误的问题”

“官军粮草无缺,以逸待劳,西贼又只能设法速战速决,拖延不得这样一看,吕吉甫冒着风险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大”

鄜延军退守银州、夏州,缩短了官军粮道的同时,相应的也拉长党项人的补给线,在已成荒墟的盐州、石州、宥州,即便是党项人也无法得到粮草补给,打到夏州城下,最多也只有七八天时间来攻城,而后就必须撤军了绝对是立于不败之地,这一点,朝中都是公认的

“但徐德占能不能守住盐州,却还有些难说”蔡京又补充道,“虽说他正在调集民夫增筑城防,仓促之间,也不可能将盐州打造的固若金汤”

了解西夏的困境,这一点不足为奇,但蔡京对盐州本身还有了解,就很难得了,许多事不是他这一级、又没有去过陕西的官员能打听到的蔡确对此算是比较满意:“想不到元长竟对边事如此了解”

“在下此去北方,说是领队去传授种痘法,不过见大辽的那位尚父,肯定少不了提到边事”

这一回使辽,为了能安抚下辽国,为了正副使节的人选,朝堂上很是伤透了脑筋直到最后才决定调回沈括,让他担任正使副使照规矩应该是选择一名武将,但这一次面临的局势不同,又负有传授种痘法的任务,所以设了两名副使,一文一武,其中文副使就是蔡京

“说起边事,沈存中当然远远强于在下,又是去过辽国的,一切都熟悉,不会受辽人所欺,说不定还能逼得辽人出乖露丑到时候,辽人要捡软柿子捏,多半在下这个年轻识浅的副使下手”蔡京微微一笑,“为朝廷脸面计,西北的兵事只能囫囵吞枣的多记上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