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奎让二炮关上门，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笔记本，递给二炮
“这里是饭馆，要么点餐，要么滚蛋，没有开水，我都讲过多少遍了，你这人是不是个傻子啊”
他们头发乱糟糟的，破烂衣服上沾满了灰尘和稻草，也不知道昨晚上在哪里蜷缩了一宿
刘德利心中有些震惊，坐直身体，连连抽了几口烟后，才接着说道：“现在投机倒把查得特别严，我们这个市场属于小打小闹，半民半官的性质，才没有被取缔
接电话的是胖婶
想想躺在床上的媳妇儿，心中说了句对不起，陈队长最终还是苦笑道：
要想把几十吨香蕉运到北方，是不可能的事儿”
这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任谁都会动心的
将周克送回代表团驻地之后，李爱国回到爱群大厦，通过宾馆内线电话，转接了南铜锣巷附近商店的公用电话
两人蹲在香蕉山上笑得十分开心
正在办公室里喝茶的公方经理听到喊声，连忙放下茶壶跑了出来
二炮马上要去当兵了，需要在离开前，给家里的老爹和老娘留下一些钱傍身
要把几十吨香蕉运到北方，就算是用车皮，也需要经过层层关卡
特别是香蕉属于水果，对质量要求特别严格，要是那些社员拿一些破烂货对付的话，到时候就扯不清了
他觉得就算是没有这两人，李爱国也有门路把香蕉运到京城
看着跟刘德利和陈队长谈笑风生的李爱国，周克有些想不明白
陈队长很清楚凭借李爱国的背景，要把香蕉运到北方，压根不需要他这个小队长的帮忙
陈队长接上话：“是啊，爱国同志，你不了解德利这小子，他是那种一言九鼎的人，他说能弄到，肯定没问题来，今天咱们就是喝酒，其它的事情明天再说”
现在看到他在旁边不依不饶，李爱国的脸色冷淡下来了，站起身道：“怎么着，我请人吃饭，还要问你的意见吗？
知道的人，知道你是服务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解放前无恶不作的大掌柜呢！”
周克此时已经喝得有点晕晕乎乎了
看到刘德利眼神中的犹豫和热切，李爱国知道他动心了
有钱大家赚，生意才能红红火火，你要是承认是我兄弟，这钱就必须得拿着！”
张二炮在隔壁听到动静赶过来了，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李爱国把周克支开，将陈队长和刘德利拉到旁边，从兜里摸出烟，给他们递了一根
李爱国给他们每人塞了包烟，随后带着周克回到了宾馆
吃着粉肠，刘德利说：“爱国兄弟，香蕉运输最困难的地方就是保鲜了，我见过市场上卖货的社员们往香蕉上撒盐水，据说可以延长香蕉的保鲜期，减少折损率”
“大奎哥，你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了”
王大奎接了李爱国的电话后，回到了废品店
韩婷婷羞红了脸躲进了隔壁屋里
王大奎把张二炮喊过来，把废品店交给他照顾几天
服务员从南到北，都一个样，李爱国原来也不准备跟偏分头一般见识
“走，咱们现在去市场”
什么叫做爽朗，这就是了，生意还没有做，就敢开出如此高的价格
“我请你们吃饭，你们有几个人？”
“你不用担心，我有路子能够搞定现在最关键的是能搞到多少香蕉”李爱国沉声道
而陈队长在当地人头熟，重情义，生性淳朴，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现在连社员们出门都需要路条
刘德利还感到不敢相信
他有心不喝，可是陈队长和刘德利太热情了，只好把这盅酒又喝了下去
李爱国道：“凭自己的能力挣钱不寒碜，再说了，咱们的买卖也没有违规的地方”
周克的手扶在腰间，刘德利想要站起身却被陈队长拦住了
闻言，陈队长犹豫片刻，点点头答应下来：“我答应，不过要是真不需要我出力气的话，我可不收分红”
还不忘记提醒王大奎出门在外要小心
而韩婷婷成了香蕉夫人
特么的，我都躲到几千公里外了，还躲不过被人催婚啊
刘德利看看陈队长，见陈队长点头，咬咬牙说道：“兄弟，你这么说，我不能不答应了，但是每个月我只要十五块钱，也就是陈队长的一半就可以了再多我可不能要了.”
李爱国笑了笑：“刘哥，你听我说，老陈负责安全，那你负责的就是联络货源职位就跟工厂里的采购员差不多
刘德利联系货源，再加上还要讲价，负责监督运输，也是出了大力气
大批量的香蕉运出羊城，必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李爱国摆摆手打断刘德利的话：“刘哥，你别说了，每人三十块钱，这是我决定了的事儿，不能变了，咱们就这么定了！”
王大奎心中暖烘烘的，趁韩婷婷不注意，在她的脸上啃了一口
羊城这边那帮混子看到香蕉能挣钱，说不定也会起什么歪心思
香蕉李爱国上下打量杨大宝，这才认出此人正是昨天他在市场上见过的那个卖香蕉的社员
“小王，谁把你打成了这个样子”
有陈队长站在他那边，刘德利自认为无论如何也应该帮忙
周克在旁边看到李爱国给两人开出了如此高的工资，感觉到有点惊讶
友谊商店里买香蕉不需要票券，不过需要外汇
说着端起酒杯和李爱国，周克，刘德利分别碰了一下，一口干了
“瞧见了吗？这是人民饭馆，是吃饭用餐的地方，不是茶水铺子”偏分头指指墙壁上的牌匾
只不过对于香蕉保鲜，李爱国有一套完整的章程
刘德利早就等在市场上，见到几人来到，就要拉着他们去卖香蕉的平板车那里
餐馆里吃饭的顾客们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晚上十二点钟，王大奎抱着一床毛毯躺在了司机楼的煤水车里，伴随着哐蹬哐蹬的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进入了梦乡
这人真的是个火车司机吗？
李爱国那一脚用了八分力气，偏分头被踹得岔了气，缓了好一阵子才缓了过来
偏分头一指李爱国：“就是他！快通知管理处的同志，把他抓起来啊”
刘德利点头：“客气了你给我们出那么多工资，我害怕你亏了”
偏分头闻言暴怒，抄起一根棍子，冷声说道：“我看你们就是来捣乱的，餐馆不做你们的生意了，你们现在马上滚蛋”
在梦中
就算是为了打开销路，最开始的时候实行低价策略，他们也能把香蕉卖到四毛钱一斤
此话一出
“老陈，别着急爱国兄弟有功夫在身”
这人就是所谓的你跟他讲理，他跟你耍无赖
偏分头感觉到李爱国驳了他的面子，更加的生气了
并且，财货惹人眼红
据王大奎的反馈，那些客户对香蕉特别感兴趣，纷纷表示要订购
王大奎摸黑回到家后，便开始翻箱倒柜收拾行李
他梦到了自己成了远近闻名的香蕉大王
李爱国从兜里摸出烟，散了一圈，点上一根，淡淡的说道：“不过是否可行，还得看具体情况，这个得仰仗刘哥你了”
陈队长虽然是队长，每个月的工资并不多，福利待遇远不如工厂保卫科的科长
杨大宝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没有开水，他那帮社员只能啃干饼子了
“谢刘哥了，我今晚上回去联系一些朋友，明天来找你帮忙”李爱国道
李爱国说道：“多谢刘哥为我着想”
“爱国兄弟让我到羊城，估计有生意要做”
虽说达不到后世的水平，也可以把折损率降低到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人家如此大方，他们肯定要尽心尽力办事儿
李爱国闻言十分高兴，仓库位于市场旁边，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刘德利也能够第一时间处理
杨大宝看过去，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正盯着他瞧呢
胖婶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道：“对了，告诉你个事儿，你媳妇儿啊，昨天又买了月经带，这是还没怀上呀？你们两口子得努力啊，这样下去可不行”
偏分头的右臂如遭雷齑，在地上滚了几滚，最后撞到了桌腿上才算是停了下来
“我，我们带了干饼子，只要开水就可以了”杨大宝见偏分头不情愿，双手抱拳，行了一个礼，“我们也没有粮票，求求你了，同志，你是个好心人”
二炮闻言特别激动
翌日一大早
“小刘，爱国同志背景远比你想象得还要深厚”
刘德利还得“上班”，陈队长也需要回去照顾媳妇
“.好吧”王大奎接过饺子碗，囫囵吞枣，把饺子吞进了肚子里
张二炮挺起胸膛表示绝对不会误事
偏分头说着话，挥了挥手，就要往外面撵人
不过他并没有慌张，微微侧身就躲过了棍子，右手顺势牵住棍子，来了个借力打力、顺手牵羊
听了王大奎的解释，韩婷婷这才放下心来，李爱国是个靠谱的人，也站起身帮助王大奎收拾行李
他还真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看似普通的人，竟然是手眼通天之人
刘德利摆手：“谢什么啊，陈队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能帮上忙的绝没有二话，明天早上伱尽管来找我，我亲自带你跟那些社员谈”
闻言，刘德利一时间无言以对
“刘叔，您来了，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啊”
刘德利站起身：“陪朋友吃饭，用得着惊动你吗，倒是你，让我看了一出好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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