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先生直言,何以成就大事?”
“今方知丞相已殒命黄沙,诸葛亮既夺凉州,复阻我北上归途幸得妙才公密信,方知其正欲绕经殇谷道,往夺卤城”
这是夏侯惇三天前刚刚得到的消息
他曾暗忖夏侯渊未免多此一举
诸葛亮既已据有凉州,岂容他人轻易染指?
便有心相劝,退长安安守
“是有此事”
“此讯若传入许都,京师必乱作一团!公既有乐进这般勇将,更有我彭羕为谋主,再得孟达率东州兵相佐,必可整雍凉残军
到那时,再修书妙才将军,邀其共举大事?
如此便得雍凉精锐为羽翼
再下一步,便以暂避锋芒为辞,与妙才将军共赴长安届时尽收曹氏精锐,擒杀钟繇,更据长安雄兵——凭此帝王旧都为根基,自立为主,岂不美哉!”
夏侯惇被这番言论惊住了
张大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彭羕以为说动了,正欲再劝,忽闻一声炸雷一般的:“住口!”
不仅打断了彭羕之言,还给彭羕吓一哆嗦
夏侯惇声音因盛怒而嘶哑,握着剑柄的指节泛白如铁
他紧盯着彭羕的眼睛,眼中似要瞪出火来
“我夏侯氏与曹氏有兄弟之恩,从微末时便追随左右,岂是趁主家危难谋逆自立之辈?
孟德尸骨未寒,尔竟教唆我背弃故主、僭越称尊,这与那卖主求荣的乱臣贼子何异!”
彭羕被吓住,怔而不言
前番纵剑在颈不惧,是因为他知道夏侯惇只泄心苦之怒,不会杀他
今番胆怯,是感受到了夏侯惇似真有了杀他之意
但夏侯惇到底没有动手,而是继续说道:
“妙才是我手足,文谦是我袍泽,孟达暂归麾下亦当以忠义相勉,怎可教唆他们同犯此等滔天罪孽?”
夏侯惇手指彭羕,字字如冰锥凿石:
“长安乃大汉旧都,钟繇是丞相倚重的肱股之臣,你竟要我弑官夺城、自立为主?此举若成,夏侯氏必遭天下人唾弃,百年之后亦要背负骂名!汝心何毒也!”
“我……”
面对夏侯惇的刚正不阿,义正辞严,彭羕竟然结舌
他真怕夏侯惇忽然拔出宝剑,眨眼间便一剑割断他的喉咙
但夏侯惇知此正用人之际
彭羕虽言论不当,亦非投敌之举
最终还是按捺下了雷霆之怒
“先生,孟德素重君之才,待君如挚友其今已去,汝当念旧恩而守臣节,此等悖逆之言,勿要再令我闻之”
彭羕能说什么,他还敢说什么?
唯有战战兢兢,拱手而出
待出帐外,彭羕回首瞥一眼夏侯惇那副失魂落魄之态,喉间不禁嗤出一声,暗暗唾骂:“这般独眼老兵,胸无丘壑,终究难成大事,枉费我一番筹谋,唉!”
而后,甩袖离去
夏侯惇终究还是定了主意,他修书一封送往夏侯渊军中,邀其同赴阳平关,与驻守阳平关的曹仁汇合
届时,三位宗族老臣将聚首一处,一起商议曹氏一族往后的路该如何走
待商议待定,留一人驻守长安,另两人再共往许都,一起扶植起一位曹氏少主
但在此之前,他还要做一件事
在西平之地,立一座墓碑,上书:“大汉丞相—征西将军—武平侯曹操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