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排冲上前的明军共计十三人,是一个鸳鸯战阵的编制,长牌手在前,顶着长牌一步步走向燃烧的桥头
他们身上红色的鸳鸯战袄很快和火光融为一体,不过桥面上的明火明显较少了很多
接着是第二排战兵,也是长牌手在前,如同尸体一样倒在残余的明火上
二十六名战兵,用自己身体压灭可桥面乱窜的火苗,明火熄灭后,顿时浓烟滚滚,四周散发着尸体被烤糊的恶臭味
雅克山呆呆的望向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他跟随大汗打了十几年仗,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对手
眼前这支开原战兵身上展现出来的,已经不是怕不怕死的问题
雅克山怀疑这二十多个战兵到底是不是血肉之躯,也或是被刘招孙施了魔咒?所以才不知道疼?
他忽然感觉一阵彻骨的寒意,脊背像是被人突然浇下一盆冰水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要离这些战兵远一些
阿敏上次在开原差点被这些人灭旗
难道今日正蓝旗也要遭遇同样的命运?
雅克山呆了好久,直到桥面上响起尖锐的竹哨,接着一队长牌手踩着地上还在燃烧的尸体,冲破黑烟,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后面紧跟着一排长枪手和镋钯手
雅克山感觉自己突然被放在了一片红色荒原上,对面千军万马朝他踏来
他转身望向周围,刚才还射箭很欢的弓手们,早已停下张弓,呆呆的望向桥面燃烧的战兵尸体
“射箭!快射箭!”
雅克山如梦方醒,大声叫道
“守住浮桥,别让他们过来!千万不要·······”
雅克山话还没落音,一个身材壮硕的长牌手已经已经冲到了桥头,不顾乱飞的箭雨,用汉语大声喊了句什么,从桥上一跃而下,砸在一群后金弓手
一个体型瘦小的后金兵直接被这个长牌手砸倒,长牌手抡起长牌,像在挥舞大锤一样,狠狠砸向四周后金兵,一边砸,一边还发出令人胆寒的大叫声
周围弓手早被这人气势吓住,十几个人竟然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杀了他!”
雅克山抡起重刀朝长牌手砍去,对方连忙用长牌遮挡,旁边的弓手们这时才反应过来,拔出顺刀,上来砍这个胆大包天的明军
一群人费力将这个长牌手杀死,刚刚抬头,又从桥上一下子跳下来四个战兵,雅克山望着他们身上的锁子甲,手中上的镋钯长枪火铳,忽然牙根有些发酸
“杀光他们!快上!”
雅克山边说,边从一群没有披甲手持顺刀的弓手身边穿过,头也不回往后阵逃去
刚走了十几步,彭一声响,一个茶壶模样石头从天而降,滚到这位巴牙剌脚下,呲呲还在冒着白烟
瓮城城头,真龙努尔哈赤,望着浮桥上升起的火龙被前赴后继的开原战兵扑灭,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大汗身后几名戈士哈,抬头望向浮桥上还在燃烧的战兵尸体,都在啧啧叹息
这些平素凶残的女真勇士,此刻眼中竟露出了一丝恐惧
“竟能如此悍不畏死?非人哉?”
知道自己为何而死和不怕死,是两种决然不同的境界
“刘招孙如何把一群蝼蚁变成这样?”
三千多名开原战兵组成浩浩荡荡的兵潮,呼啸着撞向后金大阵
毛文龙带着辽镇人马,跟在叶赫精骑后面,从北岸赶来增援战兵
更远的地方,从广宁、山海关、宁远等地赶来的辽镇各军,都已踏上征程,它们如无数溪流,汇集到刘招孙脚下的浑河
努尔哈赤望着这些蹈死不顾战兵,感到来自地狱的寒意
他忽然想到:若是这一仗打败了,被浑河镇魂的,就不是刘招孙,而是后金大汗本人了
后金末日?
贴身戈士哈终于回来了
“师婆人呢?”
努尔哈赤盯着突入南岸阵地的开原战兵,心中隐隐有些慌乱
“大汗,师婆死了”
努尔哈赤回头冷冷望向巴彦
“大汗,小贝勒说师婆是骗子,蛊惑人心,骗了大汗,镇魂瓶是假的,根本没镇住恶灵把她一刀斩了”
努尔哈赤呆了片刻,耳边又响起熟悉的嗡嗡声
“杜度现在在哪里?”
身材魁梧的巴彦缩着脖子,小声道:
“回大汗,小贝勒率兵进城了,他说佟养性和丁碧是大金祸害,他要去帮大汗斩杀这两个狗奴才”
“杜度想谋反,他想给他阿玛报仇,朕,不能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