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父亲的心底最深处的喜怒哀乐,都只是围绕着陈墨
围绕着他唯一的儿子
在生命的最后一页,陈汉桥心里都是对儿子满满的思念和深深的亏欠
陈墨忽然很想知道
在父亲因为脑淤血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
在他即将离开人世的最后一刻
究竟在想什么
他是不是在轻声呢喃,“我的儿子......我那日夜思念的儿啊......”
是不是在期待着,那个远走他乡的儿子,可以归家,见他最后一面
或者只是在默默的期盼,他终其一生,最爱的儿子,可以在往后余生,幸福的活着
幸福的,活着
可那个叛逆的,固执的,偏激的儿子
没有回来
直到父亲生命的尽头
都没有回来
他听不到父亲的呢喃,不知道父亲的期待,更理解不了父亲的期盼
那时候的陈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也不懂
他不是好的父亲,更不是好的儿子
此刻陈墨的心被狠狠的拉扯着
这张预示着父亲生命终点的纸页在暮色里泛起了毛边,那些横平竖直的笔画突然扭曲编织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大网,网尽了如山峰般沉重又无声的父爱
陈墨指节抵住抽痛的太阳穴,胸腔里翻涌的酸涩漫过鼻腔,在墨色的眸子中凝结成白茫茫的水气
他的眼前模糊了
窗帘被夏风掀起又落下,拂过手背时,恍惚是父亲粗糙的掌心覆上陈墨颤抖的指尖
那道高大的早已模糊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
是父亲挺拔笔直的脊梁
他如一座小山,渐行渐远
从陈墨的世界,消失了
再也不会回来
陈墨默默的合上了日记本
……
从樊城离开,陈墨怀里抱着来时的那个背包
但是此刻的背包却比来的时候沉重许多
因为他的背包里放着父亲的日记
那本日记,承载了太多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父爱
太多,太满,如高山般沉重
陈墨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有些人不是没有爱,而是不会去爱
爱也是需要表达,需要维护,需要在一次次愉悦的相处中不断的积累
陈墨突然更懂了
懂怎么去做一个好的父亲
他抱着背包的手又紧了紧
樊城没有机场,陈墨还是要到临市去坐飞机
开往机场的网约车里正在播放着音乐
陈墨的意识回笼,刚好听到车内播放的《宝贝》
是陈墨在《黄岛我最大》节目里,为了哄小橙子睡觉弹唱的歌
那个节目,陈墨为小橙子写了三首哄睡歌
他未很多人写过歌
却从未给自己的父亲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