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宁宁,”谢靖急得恨不能直拍大腿,“你还愣着干什么?!你和大家说清楚呀,你告诉他们,我那长子是个混不吝的,你瞧不上他,更不会喜欢他!”
闻星落手脚冰凉,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她眉眼凝着一层水雾,慢慢抬头,望向谢观澜
青年渊亭山立金相玉质,是天底下少有的好颜色
这个人,他曾数次救她于命悬一线
曾在前世,默默注视她许多年
曾带着她的骨骸,疾驰万里带她回家
那些心跳的瞬间,那些悸动的长夜,那些胜过胭脂的脸红,那些天寒日暖苦囿于人伦纲常的煎熬……
闻星落,怎么可能不喜欢谢观澜?
她深深凝视青年沉黑的狭眸
她试图说谎
试图如父亲和四哥哥所愿那般,说她不喜欢谢观澜
可是,纵然平日里伶牙俐齿舌灿莲花,此时此刻,她注视着谢观澜的眼睛,根本无法道出半个字的谎言
她可以在任何事上说谎
唯独情之一字,她不想说谎
哪怕要背负骂名,哪怕要被人戳脊梁骨,她也依旧无法做到凝视着谢观澜的眼睛,说她不喜欢他
她缓缓垂下眼帘,笼在袖管里的双手攥紧成拳
闻月引见她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立刻得意地喊道:“我没说错吧?!闻星落就是觊觎谢观澜!她一个女儿家,简直是脸面尊严也不要了,人伦体统也不顾了——”
“并非她觊觎我”
一道冷漠的声音,突然打断了闻月引的问责
众人连忙望去
谢观澜一步步走到闻星落身边
他抬袖,将她坚定地护在了身后
他面无表情,“并非她觊觎我,而是我谢观澜,对闻星落有不臣之心”
满场哗然
闻星落猛然仰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青年矜贵漂亮的侧脸
谢观澜用每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顿,无比郑重,“是我见色起意,是我引诱她、蛊惑她,是我利用权势逼迫她喜欢我,是我寡廉鲜耻罔顾人伦,是我痴缠她、轻薄她!”
年轻的西南兵马都指挥使,以掷地有声的口吻,将自己钉死在耻辱的史册上
而他护着闻星落的衣袖,始终不曾放下
其实这件事,本就错在于他
他早就明白了她的感情,不是吗?
他是年长者、是上位者,他故意不拆穿她,他纵容她的小心思,他享受她的倾慕和欢喜,他以她的情绪为食,这才致使事情发展到今天这种无法挽回的地步
卑劣者是他,逾矩者同样是他
该被世俗审判的人,也是他
闻宁宁何其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