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起源是二十年前的灭门案,而薛傍竹在灭门案之后的这七年去做了什么,咱们不应该去看一看吗?”
曹含雁认可地点了点头
但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从这里到夷山脚下足有四五十里路,是从义庄到这里路程的两倍
而李淼,很明显不会让他慢悠悠的腿儿着去
想起方才自己一路上的惊叫,和落地之后昏天黑地的呕吐,曹含雁的面色渐渐苍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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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呕——呃咳咳咳……”
曹含雁扶着树干,一阵干呕
他无比确定,李淼就是故意的以他的武功,就算是用明教的“飞絮轻烟功”那种轻拿轻放的轻功,速度也绝不会慢到哪儿去他用这种跟陨石落地一般狂暴的赶路方式,明显就是为了折腾自己
不过他这倒是冤枉了李淼
李淼诸武皆通,百般武学都能信手拈来,但他也不是没有不擅长的东西,轻功就算是一样
绝大多数的轻功他都只是学了个皮毛,他也懒得把“俸禄”花在推演轻功上边他唯一擅长的就是这跟“绿巨人”一般直来直去、动静奇大的轻功
反正杀人的时候又不用讲究动静,能最快冲到对方面前把头拧下来的轻功,就是最好的轻功——反正他是这么想的
虽然不耽搁他杀人,但被他拎在手上赶路的人可就遭老罪了沈寻凝和曹含雁,都吃过不小的亏
且说回眼下
两人已经赶到了夷山
此处距离开封府城已经有数十里,周围也没有什么官道、村庄,人烟稀少两人远远就望见了山脚下的一座木屋
曹含雁左右扫视了一圈,视线所及的地方再没有屋舍想来这座木屋,就是薛傍竹搬到义庄之前的居所了
两人朝着木屋走去
越是靠近木屋,曹含雁就越觉得,此行恐怕不会有什么收获
这木屋应该自薛傍竹之后就没人住过,建的时候用的也不是什么好材料,七八年的时间便朽烂的不成样子,屋顶塌陷,窗棂破碎,门外生满了杂草,墙上甚至已经长出了蘑菇
靠近之后,还能听见屋内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一些小动物争先恐后的逃了出来,消失在灌木之中
“就算是当年薛傍竹在这里留下了什么线索,估计也已经被野兽扒拉出来叼走了”
曹含雁一边走,一边摇了摇头
李淼却是笑道
“这是好事”
“你能想到的,凶手也能想到如果这地方完好无损,看上去就能找到线索,凶手不会提前过来搜上一番吗?”
“越是不可能有线索的地方,凶手就越是会大意,也就越有可能留下什么东西”
李淼踩着倒在地上的木门,挥手扯去挡在面前的蛛网,迈入屋内
“凶手比咱们多了数年的时间,这是他的优势但他也有劣势——他不知道蓬莱和瀛洲的事情”
“义庄是凶手藏尸的地方,也是薛傍竹生前最后停留的地方今天凶手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你们,就代表他一直在关注义庄的情况——在那里留下线索,跟送到凶手脸上没什么区别”
“如果我是薛傍竹,我就会在这个远离义庄、凶手难以顾及的地方,留下只有了解蓬莱之人才能发现的线索”
李淼眯着眼扫视屋内
与义庄的那木屋一样,这里也已经是空空如也在薛傍竹离开的这七年里,风将泥土带入了屋内,杂草从屋外爬了进来,铺满了地面,彻底抹除了薛傍竹生活过的痕迹
曹含雁迈步走了进来,绕着木屋的墙边走了一圈,却是皱了皱眉他不死心,又蹲下身来,一边用刀鞘敲着地面,一边再次绕了一圈
“大人,什么都没有”
曹含雁站起身,对着李淼摇了摇头
“墙上没有凸起,地下也没有空洞”
“就算是薛傍竹当年留下了什么物什,估计也被野兽挖出来叼走了咱们白跑一趟”
他在这沮丧莫名,却听得李淼笑着说道
“不”
“薛傍竹可是留下了不少东西,只是你看不出来而已”
曹含雁猛然抬头
就见李淼缓步走到了墙角,并掌如刀在墙面上一刮,墙上的泥灰便簌簌落下,露出了墙体
李淼招了招手
“你来看”
曹含雁快步走了过来,蹲下身看向李淼指着的地方,却是一时不解这墙角处确实有一处痕迹,相较其他地方颜色稍浅一些,想来是之前有什么东西放在了这墙角压出来的印子
可单靠这印子能看出什么来?
李淼笑道
“你也见过小怡子的剑了,你想一想那剑的长度,加上剑鞘,是不是刚好能跟这印子卡起来?”
“蓬莱人的脸和武功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必这薛傍竹用的也是长剑”
“按照这屋内的空间和布局,这地方应该是床头也就是说薛傍竹一直都把长剑放在床头,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说明什么?”
曹含雁沉思了片刻,猛然抬头说道
“说明两点!”
“第一,薛傍竹搬到这里的时候,她的武功还没有完全废掉,但她没有把握杀掉凶手!”
“所以,她的武功和境界,不是‘忽然消失’,而是‘逐步消退’!”
“第二,薛傍竹从那时开始就感受到了威胁,所以她才会一直把兵器放在自己床头,随时都能取用!”
“也就是说,凶手确实是在二十年前,薛傍竹搬到此处的时候盯上了她她从那时候就知道自己会有危险,而自己的武功又在逐渐消失,所以她一定从那时开始就在想办法破局!”
曹含雁站起身来,激动地走了几步,转头对着李淼说道
“这就能推导出两个结论”
“第一,凶手八成与二十年前,薛傍竹夫家灭门案有关!”
“第二,既然薛傍竹知道自己可能有危险,那她在此处留下线索的可能,就很大!”
“大人,咱们没有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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