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淼攥住了安期生的脖子,手心处绽开的裂口中,无数带着利齿的触手不住卷动,将血肉切下、带回体内
于是安期生的脖子就变得越来越纤细
看眼神,他似乎有些恐慌
但李淼知道,他不是怕死
且不说现在处于李淼心象之中的只是安期生的“性”而非本体,根本不存在死亡的概念单说安期生本人,就是从千年前一路厮杀成长起来的天人在性功还未完全失传的时代,数次刺杀天下共主,数十次面对数量和质量都远胜于他的敌人
他不可能跟皇帝一样,被死亡吓破胆
他恐慌的原因,是被李淼夺走的记忆
心象之中的一切都是由“性”构成的,指甲和大脑之间不存在高下之分,每一个部分都承载着独立的感情和记忆
被李淼夺走的那些记忆,是切实消失在了安期生心中
安期生的恐慌,是因为他对“河上丈人”那本就模糊而稀少的记忆,已经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一句“师父”的概念
这千年来坚持的理由,正从他的脑海中消失
这是他最为恐惧的东西
正如郑萋死前所说的,人活一世,必有所执一个人如果不恐惧死亡,那原因一定是他对失去另一些东西的后果更加恐惧
从千年前做出创立瀛洲、通过“转世”的方法延长寿命的选择的那一刻起,安期生最大的恐惧,就是随着“转世”的次数越来越多,属于他的记忆和情感越发稀薄,最终彻底消失
在找到“师父”之前,他不能死
就算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用来谋夺李淼身体的分身,就算死亡也影响不到现实中的本体,但同样的情感,也带来了同样无法用理智压抑的恐惧
安期生的眼神变了
李淼的笑意却是愈发狰狞
手中的脖颈已经是“盈盈一握”,他看着安期生逐渐失去冷静的双眼,缓缓加大了攥紧的力道
下一刻——噗通
安期生的脖颈断裂
身子掉落在地上,头颅捧在李淼的手中
“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李淼掂了掂安期生的头颅,像是在掂一个熟透了的西瓜
“心象之中,所有东西都是由‘性’构成的,可以说每个部位都是一样,没有要害的概念,但你我争斗之时,你却还是会去护住自己的头颅”
“既然你说你已经与数人做过心象之争,以你的天赋,应该早就习惯了这种没有要害的争斗,不应该做出本能的防御反应才对”
“所以,还是有区别的”
李淼的手指,从脖颈下方的断口,一点点钻入了安期生的头颅皮肤下方的触手将血肉卷入,安期生眼神中的恐惧越来越盛
“组成头颅的这部分性,携带着对你来说最为重要的记忆和感情,你在恐惧失去它”
“你已经转世过太多次,这部分记忆就是你的锚点,失去了这个锚点,你将彻底失去自我”
李淼一脚将安期生的腔子踢飞
而后将头颅凑到了眼前
他的手指已经钻到了安期生的瞳孔后方,随着触手的攫取,安期生的头颅变得愈发稀薄透明,李淼已经能透过眼球隐约看到自己摇动的手指
“多活了千年,你也该死一死了”
噗呲
李淼的手指穿透了颅顶
安期生的眼神一阵混沌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听到李淼残忍的笑
“你的本体,也会死”
“你的师父,若是还活着,我也会一并送下去见你——你就在下边儿等着见他吧,不用谢”
安期生想要开口怒斥
却已经没了发出声音的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