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材!”
茶盏被扫落在地,碎瓷片溅到刚刚从平山镇传来的战报上
“你当那些丘八真识字?”
赵明远从袖中抖出盐引,盖着南京户部鲜红大印的纸片飘落在辽东湾
“明日让钱谦益写篇《复辽东教化疏》”
彼时读书人眼底的老谋深算带着寒意
如今没了大清的威胁,东林党就该想着如何继续维持朝堂的局面,要平衡,甚至壮大话语权,辽东的利益和山东的利益,都必不可少
与此同时,藩王别院
朱由桢软靴踏过铺满皮裘的青砖,桌案上摆着数十带血手印的田契
“鲁王府要济南到登州的驿道”
匕首扎进地图,朱由桢靠在椅子上,姿态慵懒,不复往日仓皇失措,眼底兴奋
“兖州那五万亩祭田......”
王府的账房拨弄着算盘,眉头紧皱
朱由桢突然抓起上好的青瓷杯盏,砸向跪着的账房
“混账!这数目够养三个卫所私兵?”
侍女战战兢兢的低下头听着他们分赃的谋划,只觉得站不住
金碧辉煌的房间还在响彻声音
“整个大明都是咱老朱家的,那些个东林党的酸腐文人,也配和咱抢银两”
“这次他们要是敢伸手,就派人把他们手剁了!”
辽东如今赫然已成目光汇聚之地
驻扎在宁锦防线的吴三桂也在等着朝廷的消息
直到此刻,他仍有些梦幻
做为驻扎在边关的守将,没人比他更清楚,那群鞑子的战力和机动性,是边军完全无法抵抗的
尤其是在袁崇焕之流开始收拢边军之后,更是让许多地方将领纷纷效仿,军政大事,均是自己说了算
绝对的权力引发的后果,便是边军的粮饷克扣的愈发剧烈,战力也愈发低下
可他从未想过,一个山东小小的红袍军,竟然一举将盘踞在大明边缘吸血数十年的恐怖势力一网打尽
护腕磕在箭垛上,震落簌簌墙灰
吴三桂收敛心神,手里拿着父亲寄来的信笺,仔细端详了一番
“关宁军要扩到八万”
他抓起带血的信纸扔进火盆,火光映出建奴尽灭四个焦黑的字
“让大营扣下三成漕粮,就说...就说要防红袍军北上”
副将抽出匕首划开舆图,刀尖在锦州和宁远之间游走
“标下愿带轻骑去接管沈阳武库,只是.......”
他瞥向帐外拴着的蒙古马,眼底开始闪烁贪婪色彩
“听说晋商有批三眼铳要走张家口......”
“蠢!现在要改走曹州”
吴三桂手里掂量着提前准备好的奏疏,半晌,扔进炭盆,爆裂声惊得战马嘶鸣
这一刻,眼底色泽明灭不定
未来如何,他也说不准,就连他一向老谋深算的父亲,都只叫他按兵不动,先暗自扩充自身势力
但不管最后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只要自己手里有兵马钱粮,就能自保
眼下东林党要争辽东这块肥肉,宗亲也不会放过,何况皇帝
盘算了半晌,吴三桂猛然开口
“让祖大寿的侄子去撞赵明远的车驾,该换批清流给我们当幌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