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茹梦!进来!”
当被护士喊到名字的时候,柳茹梦慌忙地走了进去
十分钟以后,柳茹梦失魂落魄地从妇科诊室走了出来
这时候的医院科室还不像后世那样,会尊重患者的隐私,将门关得好好的,医生和你说的话,只有你自己能听
刚刚柳茹梦在里面和医生对话的时候,门口等着的那些妇女们,全都听到了
所以……
当柳茹梦一脸落魄的离开之后,这些妇女们立马就八卦了起来
“呀!这么漂亮一女孩,没想到竟然不能生?”
“真是可惜了呀!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已经嫁人了吧!自己一个人来的医院,八成呀!是不想让夫家知道”
“那可不,要是被她的婆家知道了肯定要被婆婆赶出家门的谁会要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呀!”
“就是!就是!趁早离婚,然后让儿子再找不然这家里的香火断了,可就对不起祖宗了”
“也不知道是哪家人,遭了这样的大霉,娶了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这不是亏到姥姥家了么?现在娶个媳妇,可不容易”
“感觉这女孩,还想瞒着夫家呢!欸!不过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得下去呢?一年两年没生也就算了,要是三年五年生不出来,到时候连带夫家都要成为整个村的笑柄……”
……
这些妇女们的议论声很大,刚走到楼梯拐角的柳茹梦,停住了脚步,全都听在了耳中
然后她……
眼泪就刷的一下,两行流了下来
靠在楼梯处,无声地呜咽了起来
“阿旺!对不起!对不起!我这肚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阿旺!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你……你还会要我么?”
“阿旺!我的阿旺!可是,就算你要我我也没脸赖在你们家,我……我给不了你一个孩子,我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
……
柳茹梦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的林家沟生产大队,直到下了拖拉机,看到村头的生产队部时,才赶紧擦了擦眼角,平复一下心情
只不过,回到林家院子后,柳茹梦还是十分心虚地低下了头来
“梦梦,你说去城里买布料,买回来了么?”
林母也觉察到柳茹梦的异样,不过她也没有点破
她知道柳茹梦肯定是借着买布料,到县里的医院去检查了
如今看她这一脸颓丧的表情回来,林母心里便猜到了七八分
但是她也没有说什么,都是苦命人,又怎么好再往柳茹梦的伤口上撒盐呢!
在这一瞬间,林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能生就不能生吧!
女人又不只是生育的工具,她自己淋过雨,又如何忍心去撕开柳茹梦的伞呢?
“买……买回来了我还多买了点,给我们家一人做一身衣裳,正好春天来了穿”
柳茹梦咬着嘴唇,将买的布料给搬了进来
林母贴心的接了过去,然后就轻轻将她给搂在了怀里,见她浑身都有些颤抖了起来,心疼得不行,在她的耳边说道
“梦梦啊!你有事别憋在心里,娘看着难受啊!
真要是不能生,咱不生便是,怕什么?女人又不是一定要给男人生孩子的
老天爷不给,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我们女人的错
你也别怕阿旺会因此而嫌弃你,他要是敢嫌弃你,娘就打断他的腿”
“娘!娘……娘啊!可是我……我真的很想给阿旺生孩子,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宝宝……”
被林母点破,柳茹梦的眼泪和情绪,就再也绷不住了
犹如决堤的河坝,整个人都扑在林母的身上,大声地哭喊了起来
“傻孩子,这种事不由人我在原来林家,生了阿旺后那几年,生不出娃来,受了不知道多少的打骂
女人苦啊!但是你放心,在我们家,不会苦着你的,也绝不会因为你生不出娃,而对你不好的
不是还有小雪么?你生不出来,以后让小雪嫁人以后,生一个过继给你和阿旺,一样的嘛!”
林母竭尽所能地去安慰柳茹梦,可对于柳茹梦来说,她倒是宁愿听林母像普通婆婆一样,骂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因为林母对她越好,她心里的愧疚就越深,就越是难受
她叹老天爷怎么如此不公平,阿旺这么好的人,自己为什么不能给他生个一儿半女呢!
……
另一边,从上海到长春的火车上
原本郭琳娴是处级干部,订的是卧铺票的
但临上火车之前,她居然鬼使神差地让人把卧铺票换成了硬座,和周卫国、刘晶两人坐在了一起
这一下,立马便让周卫国和刘晶有些受宠若惊起来了
“郭处长,您这没必要为了照顾我们和我们坐硬座呀!”
周卫国上车之前,还在劝
刘晶也是惶恐地说道:“是啊!郭处长,处级干部是可以坐卧铺的这路途毕竟有点远,得三十多个小时,才能到呢!您要不还是去卧铺,会舒服一些”
“你们别劝了!我呀!也不是为了你们才改的硬座,而是想要切身体会一下,当年我女儿坐硬座下乡插队当知青的感受”
郭琳娴笑着摆摆手,然后提着自己的包就利索地上了火车
而这么一说,也瞬间拉近了她和两名属下之间的距离
尤其是,他们也知道郭处长是到东北去看女儿,在火车上便也以她女儿为话题,相互交谈了起来
“您女儿下乡三年了呀?就回来过一次,那是挺久没见的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来回一趟的车票钱可不便宜,再加上这三十多个小时的路途”
刘晶摇摇头,说道,“我的一些同学下乡知青,几乎都没有回过家就是因为车票钱都没有
有个别还是扒火车,逃票回来的呢!那样子就和乞丐差不多”
“当知青不容易啊!郭处长,这次您亲自去东北接,您女儿一定会感动死的”
周卫国也是笑哈哈地说道
而接下来的旅途,因为都被困在车厢里这样的小空间里,无形当中上下级的那种威严感,也消弥在了相互的谈话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