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水雾迷蒙
清晨,装载货物的巨轮南下,搅动水声阵阵;渔船、渡船穿梭其中,氤氲薄雾宛如人间仙境
裴应立在船头,等候船夫撑篙
岸上,却有马车疾驰
一辆马车朝这厢的码头靠近时,裴应凝眸细看
马车停靠,有人快速跳下了马车他一袭玄衣,在浓雾缭绕的河边也很醒目
裴应看个身形与衣着,大致知道是谁,眉头蹙了起来
这个时候还要来找茬?
裴应表情转冷时,萧怀沣回身,不待车夫放下马凳,他将马车上的女子轻轻抱了下来
裴应愣住
骆宁抬眸,视线看向了这边隔着浓雾,宛如当初在韶阳时,透过头笠上的遮幕看她
他们在韶阳,没有真正碰过面每次见面时,他都带着锥帽,帽子上的纱帘垂到半腰
萧怀沣低声说了句什么,竟是折身回了马车上;骆宁脚步慢,往这边走过来
雾重,码头的木板桥也滑,她走得很小心
裴应从船上下来,阔步朝她过来,似他梦里演练过千百次:在韶阳,他就应该掀开那帷帽的纱帘,这样干脆走向她
四目相对,骆宁沉默着;裴应也没有开口
情绪却毫不停息
“……你散了书院”骆宁开口,第一句如此说
“大势所趋自己不散,裴氏名声尽毁时还是要散”裴应说,“不如干脆些,保留点‘清贵’给他们,没有坏处”
“公子大义”
裴应剃了头发、烫了戒疤,穿着一件轻薄的僧衣,手里拿着一串佛珠
他手指摩挲着佛珠,半晌才道:“阿宁,我没想过做个卑鄙小人当年隐瞒,请你恕罪”
“往事没那么不堪的,公子至少在我心里所以,今日我需得来送一送你”骆宁说
从此,相隔的不仅是距离,还有世俗
她在俗世,他在红尘之外
裴应向她行礼深深一礼,算作道别,他转身上船走了
船夫准备好了,一艘中等的客船只载了裴应,从码头离开了
萧怀沣走过来,对骆宁说:“回去吧”
他伸手抹掉了她鬓角与额头沾湿的水雾
雾太重了,像下了一场薄雨,骆宁的衣裳和头发皆沾染了一层水汽
骆宁握住了他的手:“好”
又道,“多谢你陪我跑这一趟”
“你坦坦荡荡,这是你的大义,阿宁”萧怀沣道,“难道我是个小人吗?”
骆宁一笑
上了马车,她轻轻依偎着他
裴应走了,和前世不一样的方式,他还是去做和尚了
骆宁与前世似乎都割裂开了往后是崭新的路,她又该往哪里走?
她抬眸,看一眼萧怀沣
萧怀沣感觉到了,垂首看向她的眼睛,轻轻吻了吻她
骆宁依偎进了他怀里
夫妻俩没有再说话
裴家还在找裴应
裴应散了书院后,先在法华寺出家,拿到了一张度牒;然后乘船南下,没有回趟裴家,也没有跟任何人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