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时,她开始清醒,也许太皇太后就是想死
用她的死,给宗族和皇室铺路,辅助雍王铲除门阀
太皇太后一辈子都是皇权的蜡烛,她要燃尽最后一点价值她是门阀训练极好的“奴才”,献给了宗室
她没有过自己的私心,一直为宗室繁盛而活,她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真真可笑,她又不是皇帝
为了安稳,太皇太后可以牺牲自己的孩子,包括她自己
郑玉姮心里有权势、申国公府和求生本能,她的私欲重,先己后人所以她直到关入了宗正寺,才突然明白自己上了当
太皇太后用死给她设局
郑玉姮匍匐在地上,又是叫又是哭,彻底崩溃了
她若昨日想通这点,她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太皇太后设局、南栀做死士,她们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命?就为了算计郑玉姮
谁还能救她?
没人可以她会死,这件事可以成为朝臣们攻讦郑氏的借口,太皇太后给了郑氏后背一刀
寿成宫内,有抽抽噎噎的低泣声
顾院判说太皇太后毒入心脉,无力回天
可她还没有断气,只是暂时昏迷了
气氛极其压抑
所有人不吃不喝守在这里,只萧怀沣出去了
他还要理事,还要安排人去宗正寺审讯,他很忙
他猜测过,太皇太后会用死做局,帮他一次,让他在与郑氏较量中占据上风
他想过的
就在昨晚
骆宁回来说那些话的时候,他猜到了这点但他自己否定了
那是天真的想法
可太皇太后着实果断、干脆,行事稳准狠
萧怀沣没有猜错,她用这种方式求和
萧怀沣迫切需要做点什么,才能把心口翻滚的情绪压下
傍晚时,太皇太后幽幽转醒
太医们急忙围上前
她却是摆摆手,用极其虚弱的声音告诉顾院判:“都退下,留阿宁”
所有人退到了大殿,只留下骆宁在她床边
骆宁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太冷了,骆宁让它贴着自己面颊
“母后,您想吃点什么吗?”骆宁问
太皇太后只是轻微一笑
她没有力气说太多的话,做太多的表情
“上次出宫,外头变了,连渡河边都变了”太皇太后每个字都说得慢
骆宁静听,点点头:“是等您好了,时常去雍王府小住,我带您去街上看看几十年了,母后,有变化才正常”
“哀家不想埋在皇陵做了鬼,也困在皇陵里”她说
“我会同王爷说”
“棺椁里放哀家的衣裳,照常进皇陵立墓树碑;把哀家的遗体带走,在土里慢慢腐化不要烂在皇陵”她说
骨肉烂在皇陵,下辈子投胎时,身上还带着笼子
“……埋去韶阳,好不好?把您埋在荔枝树下”骆宁突然说,“每天的阳光都好不用像宫墙内,永远只有半道阳光”
剩下的半道,被宫墙牢牢挡住了
“好那是个好地方,你想去的,哀家也去看看”太皇太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