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宥似乎还要再说,沈药叹了口气,道:“长宥,我不关心太子殿下已经很久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有的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人的眼睛长在前边,只能往前看”
谢长宥一时如鲠在喉
沈药很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声线柔和,“今日是我大婚,高兴一些还有,下回再见,记得要喊我小皇婶”
谢长宥低着眼睛,又觉得悲伤,又觉得高兴
将军府外,锣鼓喧天
靖王府的接亲队伍早已等候多时了
这门亲事,是陛下指婚,又是在皇后操持之下办起来的,因此格外隆重
但不知是否沈药的错觉,总觉得靖王府今日接亲,比上一世东宫接亲要盛大许多,好似王府等待今日已经有许多年
由于靖王昏迷不醒,婚事一切从简
过了一遍礼,沈药便被送去婚房
经过院门,沈药眼角余光瞥见两边的守卫,右手均是轻轻放在腰间,那儿别着铁制的刀剑
早就听说靖王府守卫严格,父亲曾告诉沈药,这也恰恰证明,想要谢渊的命的人很多
婚房中宽敞雅致,一片大红喜色
上一世,东宫装扮得远远没有这样喜庆,喝完了合卺酒,谢景初去接待宾客,留下沈药一个人
他迟迟不回来,她在房中枯坐许久,被沉重凤冠压得脖子肩膀胀痛,喘气都艰难
这一世必定不会这样了,沈药看向喜床
谢渊双眼紧闭,仰面躺在床上
谢氏皇族无论男女,常出美人
相比谢景初美如冠玉,谢渊是另一种锋锐的俊美,泠泠的,带着攻击性,如同一柄没.入刀鞘的利剑
“小的丘山,见过王妃”
一个魁梧汉子守在一旁
沈药知道他,谢渊身边跟了最久的副将,看来如今也兼顾着照料谢渊的职责
他瞎了只左眼,平日都用皮质罩子遮盖,今日因为大婚,特意换成了红绸,看起来颇为喜庆
外界总有些关于靖王府的传言,有人说丘山身高九尺,能生啖人肉
这会儿,丘山微微垂下了脑袋,客客气气地对着沈药说话:“王爷昏睡已有大半年了,虽说消瘦了些,但其实一切都好……如今,每日早上要喂一遍药,如今天气炎热,隔一日便要擦洗一遍身子”
沈药默然,丘山以为她误会了什么,忙道:“这些事都是小的来做,不必王妃操心!小的还在对面房中备了一张床,王妃可以歇在那儿”
沈药却摇了摇头
丘山略显局促,“那……王妃是想要换个院子住吗?”
自打王爷昏迷不醒,丘山安排过许多小厮丫鬟照看,可他们总是阳奉阴违,嘴上应得漂亮,实际上压根懒得喂药、擦身,想着王爷昏迷不醒,不能言语,也便敷衍了事
当年恣意张扬的王爷得到过所有人的敬仰,可如今他陷入昏迷,成了“半个废人”,那些仰慕之心消失殆尽,只剩下了无尽的厌弃
寻常丫鬟小厮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将军府出来的姑娘呢?
虽说嫁进王府,但说到底,她心中对王爷也是疏离的吧?
丘山这般想着
“换院子更是用不着了”
沈药开口,一把嗓音柔.软温和,如同三月里的澹荡春风,“我与王爷已是夫妻,没有分院子、分床一说今夜起,我与王爷同床共枕”
丘山一怔,满目震惊
“天色不早了,卸妆梳洗吧”
沈药温温一笑,说完转身离开
她也便没有看见,床上,谢渊搭落在身侧的手指陡然弹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