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您在京城有更重要的事情……让您别挂念她”
“葬礼……也是按她的意思,在老家那边简单办了一下,就我们几个亲近的去了……”
楚绵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有些喘不过气
师傅无儿无女,父母早亡,一生孤苦
她唯一的牵挂,或许就是自己这个半路捡来的徒弟
可到头来,连最后一面,最后一程,都不愿让她知道,不愿给她添麻烦吗?
助理还在那边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楚小姐,您、您别太难过了……云老师走的时候很安详,没受什么罪……”
“她就是……就是总念叨您……”
楚绵沉默了几秒,喉咙干涩得厉害
“我知道了”
“谢谢”
她再次挂断了电话
这一次,她没有再拨打任何号码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卧室的阳台上
夜晚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吹动了她的发丝
她望着远处的天空,思绪飘回了很多年前
十四岁那年,在谢家受尽折磨,她躲在锦海市一个破旧的桥洞下,浑身是伤,又冷又饿,以为自己就要那样无声无息地死掉了
是云雨找到了她
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褂子,头发花白,眼神却格外清亮的老太太,用一双布满老茧却异常温暖的手,把她从绝望的边缘拉了回来
她不仅治好了她的伤,还看出了她骨子里的韧劲和学医的天赋
“丫头,想活下去吗?”
“想活下去,就得自己有本事”
“跟我学医吧,以后自己保护自己,谁也欺负不了你”
从那天起,云雨成了她的师傅
教她识药辨草,教她针灸把脉,教她手术台上的冷静果决
在那些艰难的岁月里,师傅不仅传授她安身立命的本事,更像是她的亲人,给了她从未感受过的关怀和温暖
她会絮絮叨叨地念她吃饭不准时,会为她偶尔晚归而担心,会在她生病时守在床边
圣都医院那一个月三次的手术,也是她为了报答师傅的恩情,为了让老人家晚年能过得更舒坦些,才答应下来的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
那个总说自己身体硬朗还能活很多年的师傅,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
甚至,连走,都不肯让她知道
是怕她分心?
还是怕她难过?
楚绵抬手,轻轻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
她在手机上快速操作,购买了最近一班飞往锦海市秀水县的机票
两个小时后起飞
她转身走进衣帽间,拉出一个小巧的行李箱
打开衣柜,开始往里面放几件简单的换洗衣物
动作依旧利落,看不出丝毫拖沓
只是,当她弯腰去拿叠好的衬衫时,身形顿了顿
她慢慢地蹲了下去,将脸埋在膝盖里
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没有哭声,只有压抑到极致的沉默
几秒后,她深吸一口气,重新站直身体
喉咙口涌上一股酸涩,她用力咽下,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继续将衣服叠好放入箱中
拉上拉链,提起行李箱
她要回去
回锦海,去秀水县
去师傅坟前,看她最后一眼
哪怕,她什么都没说
哪怕,她瞒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