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嗤”地笑了,抬手抽出腰间的长刀
“放屁!”他把刀往马鞍上一拍,“老子他娘的紧张死了!”
队伍里泛起一阵细微的骚动,有人嘴角抽了抽,想笑又不敢
林川看着他们,忽然收了笑,刀尖指向远处:“老子紧张的是,阿都沁那家伙要是不在这儿,咱们带的风神炮和铁雷,不就全喂了雁湖的鱼?”
这下终于有人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笑声散开,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下来
“但咱不白忙活”林川的声音陡然沉下来,刀身被他竖在眼前,“今天不管阿都沁在不在,咱们铁林谷的骑兵,都将创造历史咱们会让这雁湖记住,铁林谷马蹄踏过的地方,就没有拆不散的营帐,没有拔不掉的旗!”
他猛地把刀往空中一举,刀光划破夜色:“今天,你们每个人的名字,都要刻在这沙地上!跟老子一起——”
“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所有人低声呼喝道
“炮车!左三右三”
夜色中,林川下达了任务指令
六台风雷炮车动了
铁轮碾过沙砾,发出“咯吱咯吱”的响
改进过的风雷炮车,换了铁轮,不容易散架
每辆炮车由四匹挽马拖拽,成排的炮管向两侧延伸
这是专为冲阵设计的风雷炮车,今日要在这里,验证它的威力
“一队跟左炮,二队跟右炮”林川又吩咐道
两支五十骑应声而动,跟着炮车的影子离开
剩下的两百骑仍立在林川身后,坐骑的蹄子偶尔刨一下泥地,带出些微的动静
林川侧耳听着炮车远去的声响,直到那“咯吱”声消失,才缓缓转过身
风从远处湖面吹来,带着水汽和寒意,却吹不散队伍里蒸腾的杀气
再过一会儿,炮车到位,这里的寂静会被火药炸开,被马蹄踏碎,被黑骑的呐喊掀翻
两百双眼睛盯着同一个方向,像蓄势待发的狼
只等一声令下,便要扑向那片黑暗
……
雁湖大营,王帐里
毡毯上的油渍在月光下泛着暗黄
阿都沁猛地坐起,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梦里又是那支黑箭,带着风声钉进他的后心,疼得他喘不过气
“殿下!”身旁的妇人手忙脚乱地摸过布巾,给他擦了擦汗
阿都沁没应声,撑着膝盖起身
动作太急,牵动了旧伤,喉间闷哼一声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虎口处还有握刀磨出的厚茧,
这些年刀光箭雨里滚过来,断过肋骨,挨过刀,中过箭,还有皮鞭,皮肉上的疼早成了家常便饭可今晚不一样,心里像揣着团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发紧
“又跳了……”
他抬手按着眼皮,右眼皮突突地跳
汉人的老话突然冒出来:眼皮跳,灾祸到
他嗤了声,却没敢把那只手挪开
“殿下?”妇人怯生生地叫他
“穿甲”阿都沁低声道
这时候穿甲?
妇人愣了愣,见他脸色发青,没敢多劝
只从帐角拖过那副铁甲
甲片一片片扣上,咔嗒咔嗒的声响在帐里荡开
阿都沁望着帐外的黑暗
湖面的风卷着水汽灌进来,掀动了帐帘的边角
眼皮又跳了一下
这次更凶,像要把眼珠子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