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闭上眼睛,一行浑浊的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最终,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不甘与绝望
“罢了……罢了……这或许就是我的命吧……”
他放弃了联系顾云霆的念头,也放弃了那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一代枭雄,在得知自己身患绝症的这一刻,彻底垮了
……
与此同时,军部基地的会议室内
萧枫早已飘然离去,只剩下陆国安和霍云中将两人
室内的气氛不再像之前那般剑拔弩张,但依旧笼罩着一层凝重的阴云
霍云中将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口,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自言自语般地低声道:“顾家那边签了保密协议,暂时算是稳住了萧先生的身份也做了最高级别的加密……现在最棘手的,还是吴鼎晟的死”
他转过头,看向气色已经恢复红润,眼神锐利的陆国安:“吴鼎晟虽然在西南作威作福,但他明面上毕竟是西南武道联盟的会长,更重要的是……他是京都陈家安插在西南的一枚重要棋子,一条忠实的走狗”
提到“京都陈家”,霍云的脸色更加沉重了几分:“尤其是陈家那位家主,陈敬之……那可是站在如今华夏武道界金字塔顶端的人物,真正的武道巨擘,据说一身修为深不可测,早已超越了宗师之境……”
吴鼎晟死了,陈家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若是查到军方头上,或者牵扯出萧枫,那后果不堪设想
霍云身为军方高层,必须考虑这潜在的巨大风险
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国安,此刻忽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霍将军,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混合着劫后余生的感慨和决绝:“吴鼎晟的死,算我陆国安一份!或者说,就算在我头上吧!”
霍云一愣:“陆老,这……”
陆国安摆了摆手,打断了他:“霍将军,你不必多虑我昏迷十年,正是拜这吴鼎晟和他背后的人所赐!若非有幸遇到萧先生出手相救,我陆国安现在还是一具活死人,能不能醒来都是未知数!这份恩情,比天还大!这份仇怨,不共戴天!”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方,语气铿锵:“吴鼎晟意图对萧先生不利,甚至勾结境外势力,证据确凿!他死有余辜!至于陈家那边……”
陆国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我陆家虽然沉寂了十年,但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陈敬之再强,手也伸不了那么长!你就对外宣称,是我陆国安,动用了某些特殊手段,清理门户,为西南除害!一切责任,由我陆家一力承担!”
他转过身,拍了拍霍云的肩膀,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哎,霍将军,有些事情,也该让外界知道了我跟你说说具体的细节吧,我们这样安排……”
陆国安的声音压低,开始向霍云详细解释如何将吴鼎晟的死,合情合理地归咎于陆家的复仇行动上,既能震慑宵小,又能最大程度地保护萧枫和军方
……
正如陆国安所预料的那样,西南武道联盟会长兼多年的地下王者吴鼎晟,在寿宴上暴毙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整个西南乃至西北地区
各种版本的故事在坊间流传,但最终被广泛接受和传播的说法是:昏迷十年的陆家老爷子陆国安,在寿宴当天奇迹般苏醒,并当场揭露了吴鼎晟多年来的累累罪行,以及当年谋害自己的真相
盛怒之下,陆老爷子调动了隐藏的雷霆手段,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吴鼎晟及其核心党羽轰杀当场!
这个消息,对于整个西南地区的格局而言,无异于一场十二级地震!
盘踞西南多年,权势滔天,几乎无人敢于挑战的吴家,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而沉寂了十年之久的陆家,则以一种极其强势和霸道的姿态,重新回归到所有人的视野之中,并且因为“为民除害”的壮举,声望一时无两
普通民众得知吴鼎晟这个作恶多端的大枭雄终于伏法,无不拍手称快
吴鼎晟及其子吴子敬在西南地区的斑斑劣迹早已是人尽皆知,只是碍于其淫威,敢怒不敢言
如今恶霸被除,许多地方甚至响起了庆祝的鞭炮声,百姓们奔走相告,喜气洋洋
西南的天,似乎一下子就晴朗了许多
这震动西南的消息,也以极快的速度,跨越千山万水,传到了遥远的华夏首都——京都
京都,陈家
陈家并未坐落在繁华的市中心,而是位于京都北郊的一片广袤区域
这里远离了天子脚下的喧嚣与繁华,驱车前往市中心至少需要三个小时以上的路程
地理上的偏远,丝毫没有影响陈家在整个华夏,尤其是武道界的超然地位
提及“陈家”,足以让任何知晓内情的人心生敬畏
这是一个传承了数百年的老牌武道世家,底蕴深厚得难以想象
家族历史悠久,代代都有惊才绝艳的武道高手涌现,如同常青树般屹立不倒
到了如今的家主陈敬之这一代,陈家的声威更是达到了顶峰,隐隐有执掌华夏武道界牛耳之势
陈家的宅院,是一片占地极广的仿古建筑群
高高的院墙隔绝了外界的窥探,院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绿树成荫,即使在寒冬时节,也显得生机盎然,与远处尚未完全消融的残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显出几分世外桃源般的静谧与威严
此刻,一个穿着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的年轻人,正脚步匆匆地穿行在蜿蜒的回廊和精心打理的后花园中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年纪,一头利落的短发显得十分干爽精神,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急
他快步绕过一座雅致的湖心亭,来到一座掩映在翠竹林深处的小楼前,这才停下脚步
他站在门口,先是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略显急促的呼吸,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才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那扇古朴的木门
“笃,笃,笃”
敲门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片刻之后,屋子内传来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子声音,简单而威严:
“进来”
年轻人恭敬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陈设并非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反而透着一股浓郁的书香气息
四壁是顶天立地的紫檀木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种线装古籍和现代典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一种不知名香料的清雅气息
房间正中,一张宽大的书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旁边还放着一个造型古朴的铜制兽首薰炉,正有袅袅青烟从中盘旋升起,散发出宁静悠远的香味
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书案后,手持一支狼毫大笔,聚精会神地在面前铺开的一张洒金宣纸上挥毫泼墨
他身姿挺拔,面容儒雅,鬓角虽有几缕银丝,却更添成熟魅力与威严,正是陈家现任家主,陈敬之
年轻人走到书案旁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微微躬身,恭敬地开口:“父亲……”
陈敬之并未抬头,目光依旧专注地落在笔下的宣纸上,声音平稳无波:“先等等,等我把这幅字写完”
年轻人立刻噤声,垂手侍立在一旁,不敢发出丝毫声响,脸上却难掩焦灼之色,只是强自按捺着
陈敬之的手腕沉稳有力,笔走龙蛇,墨迹在宣纸上淋漓尽致地舒展开来
片刻之后,他落下最后一笔,缓缓将毛笔放在笔洗之中
只见那洒金宣纸之上,赫然写着四个苍劲有力、霸气十足的大字——
“先天至尊!”
字迹铁画银钩,力透纸背,锋芒毕露,仿佛一柄绝世神剑悍然出鞘,蕴含着无上的威严与睥睨天下的气概
写完字,陈敬之这才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侍立在一旁的年轻人,那眼神深邃如同古井,仿佛能洞察人心
“好了,说吧”
他拿起旁边的锦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上或许根本不存在的墨迹,淡淡问道,“何事如此匆忙?”
年轻人深吸一口气,连忙汇报道:“父亲,刚刚收到西南传来的确切消息……我们安插在西南的代理人,吴鼎晟……昨天在天海市的寿宴上,死了!”
“嗯?”
陈敬之擦拭手指的动作微微一顿,缓缓抬起眼帘,眉毛轻轻向上一扬
一个简单的音节,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让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变得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