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在司政宁的寸口脉上稍作停留,那滞涩感一闪而逝,只剩下纯粹的虚弱
司政宁勉强笑了笑,想要抽回手:“老了……气血不足清欢真是贴心”
叶夏安端过药碗:“妈,该喝药了”
司夜宴看着司政宁喝下那碗黑褐色的汤药,喉结微微滚动
他想起幼时生病,也是这位姑姑守在床边,一勺勺喂他喝药
那时她的手温暖而有力,眼神里满是真切的担忧
可眼前的人,手是凉的,眼神深处藏着他读不懂的东西,唯有咳嗽声显得无比真实
“姑姑,”司夜宴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我听孟海说,叶家最近在海外的几个项目……”
“咳……咳咳……”司政宁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叶夏安连忙放下药碗去扶她
“表哥,妈刚喝了药,不能劳神”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下逐客令的意味
司夜宴的话被打断,他看着司政宁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那上面没有任何破绽,只有被病痛折磨的疲惫与脆弱
林清欢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微微摇头
离开卧房时,林清欢回头望了一眼
司政宁正靠在床头,目光望向窗外,夕阳的余晖落在她脸上,勾勒出枯槁的轮廓
那眼神空洞而遥远,不似伪装,倒像是在回望某个遥远的过去
下了楼,管家已将车开到门前
司夜宴替林清欢拉开车门,直到车子驶离叶家老宅,两人都没有说话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林清欢看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黑瓦白墙,轻声道:“她的脉象……确实是重病之象,而且心脉衰竭得厉害,撑不了多久了”
“但你感觉到了异样,”司夜宴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对吗?”
“嗯,”林清欢蹙眉
“像是被‘牵机引’一类的药物缓慢侵蚀,但又混着固本培元的补药,两种药性相冲,才会出现那种滞涩感这种手法很刁钻,既能让人看起来病入膏肓,又能吊着最后一口气”
车子在十字路口停下,红灯的光映在司夜宴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他沉默了许久
林清欢大概能猜到他的心思,所以直接说出了今日的疑问
“如果她真的命不久矣,为什么还要牵扯进冰泉岛的事?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有人借她的手?”
她想起房间里的夹竹桃、柏枝,想起那混合着安息香的药味,想起司政宁望向窗外时那空洞的眼神
这一切都像一团乱麻,看似病入膏肓的老人,精心设计的相克植物,以及那若有似无的药物痕迹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相的缺口?
夜色渐浓,车子汇入车流司夜宴抬手揉了揉眉心,后视镜里,他的眼神深沉如夜:“清欢,帮我查一件事”
“你说”
“查清楚,司政宁服用的所有药物,包括……她房间里那瓶安息香的来路”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还有,叶夏安最近接触过哪些人”
林清欢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藏着的一枚银针
那是她刚才替司政宁“捂手”时,悄悄沾到的一点药渣
或许,答案就藏在这苦涩的药味深处
而叶家那座看似平静的老宅,在夕阳下投下的阴影里,究竟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