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洲的手松了松,另一只手摸索着去摘鼻梁上的遮光镜
林清欢犹豫了一下,还是帮他摘了下来
镜片后的眼睛浑浊不堪,瞳孔放大到几乎看不见虹膜
但当林清欢的脸凑近时,那双眼球竟然慢慢聚焦了,虽然模糊,却准确地对准了她的方向
“水……”
一个极其微弱的音节从喉咙里挤出来,像生锈的门轴转动的声音
但这声“水”清晰可辨
林清欢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去拿床头柜上的温水,用棉签沾了点,轻轻抹在他干裂的嘴唇上
陆承洲的嘴唇动了动,又想说什么,却被推门进来的司夜宴打断
他手里拿着份文件,语气平静:“护工说陆先生的母亲来了,在楼下等着”
陆承洲听到脚步声,立刻松开了抓着林清欢的手,重新缩回轮椅里,肩膀微微耸着,像只受惊的鸟
林清欢把遮光镜给他戴好,站起身:“今天的治疗就到这里,明天我再来”
下楼时,陆承洲的母亲乔露华正在客厅等着
她头发花白,看到林清欢时眼圈红了:“谢谢你……承洲他……他已经很久没发出过声音了”
“他恢复得不错,坚持治疗的话,或许能恢复部分听力和视力”
林清欢递给她一份注意事项,“每天给他听半小时的白噪音,从低音量开始,刺激听神经”
公事公办
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
仿佛彼此都是陌生人
司夜宴才不动声色地站到两人中间,接过那份注意事项:“做好养护,有机会离开这里”
乔露华点点头,眼泪不断往下掉
……
回去的路上,车里很安静
林清欢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突然笑了:“你刚才在楼上,是不是吃醋了?”
司夜宴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耳根微微发红:“没有”
“还说没有”
林清欢侧过身看他,“我给陆承洲做检查时,你把水杯都捏变形了”
他确实捏变形了
刚才在房间里看到陆承洲抓着她的手腕,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五年前的画面
那时林清欢还是陆太太,在慈善晚宴上,陆承洲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对所有人介绍“这是我的妻子”
嫉妒像藤蔓似的缠上来,等他反应过来时,玻璃杯已经被捏出了道裂痕
“他毕竟是你前夫”
司夜宴的声音低了些,“我只是……不太习惯”
林清欢的心软了软,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阿宴,我和他早就过去了现在我眼里的他,只是个需要治疗的患者”
司夜宴的手指动了动,反握住她的手
掌心相贴的温度驱散了所有莫名的烦躁,他忽然踩下刹车,在路边停下:“前面好像有点堵”
林清欢探头看去,前方的山路被两辆货车堵得严严实实,几个穿着工装的男人正站在车旁抽烟,眼神时不时往这边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