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麦被挤在角落，身体随着车辆的每一次转弯和颠簸而剧烈晃动，但他感觉不到

他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注意力，都死死地锁在那个被几名医护人员围在中间的担架上

林默就躺在那里

他的脸上盖着一个透明的氧气面罩，面罩下，那张平时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笑容的脸，此刻白得像一张纸额头上那道被玻璃划开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包扎，但殷红的血迹还是迅速地渗透了纱布，刺目惊心

“血压持续下降！心率70、65、60……”

“准备肾上腺素！”

“病人瞳孔对光反射消失！颅内压过高，情况非常危险！”

医护人员的对话冷静而急促，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狠狠扎进陈麦的心脏

他呆呆地看着那台心电监护仪

屏幕上，那条代表着生命搏动的曲线，正在变得越来越平缓，每一次跳动都显得那么微弱，那么无力，仿佛随时都会变成一条直线

不！

不能！

陈麦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他想冲过去，想抓住医生的领子，想冲着他们咆哮，让他们快点，再快点！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林默的生命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地流逝

这种无力感，比刚才被越野车撞上时面临死亡的瞬间，要恐怖一万倍！

“嗡……嗡……”

口袋里，林默的手机在疯狂震动

是那些参加招聘会的律师发来的私信？还是某个不知情的朋友打来的电话？

不重要了

什么都不重要了

陈麦木然地坐在那里，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塑

突然，他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猛地惊醒过来

不行！

我不能就这么干坐着！

林-林默他……他还有家人！他还有朋友！

对！404！

还有韩清！陆衡！周叙白！

他们还不知道！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陈麦脑海中的混沌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一双抖得几乎握不住任何东西的手，疯了似的在自己口袋里摸索

手机

他的手机

屏幕已经碎成了蛛网，但万幸，还能亮

他颤抖着指尖，在通讯录里疯狂地滑动，血污和冷汗糊住了他的眼睛，他用力地抹了一把脸，终于找到了那个名字

韩清

电话拨了出去

“嘟……嘟……”

那两声等待音，仿佛有两个世纪那么漫长

“喂？陈麦？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