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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趴在枯草丛中的温特斯心情十分复杂
梅森学长的运气坏到极点,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好到极点
例如梅森虽然迷路,但却也轻松甩掉追兵
带领大队误打误撞摸到赫德人营地附近,还没有被赫德人发觉,这究竟是好运还是厄运?
温特斯发现,山坡下的赫德人完全没有察觉到,就在一里外的山沟里藏着数百敌人
说不定是战机
可是,能动手吗?
温特斯考虑再三,还是觉得不行
这不是据营坚守,而是平地野战虽然看不清有多少赫德人,但肯定比杰士卡大队多
看似是战机,却很可能撞得粉身碎骨
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温特斯一惊,右手已经扶住刀柄
“是我”梅森中尉的声音
温特斯松了口气,把钢钉塞回护臂:“你脸怎么了?”
“别提了”梅森捂着眼睛,压低声音问:“怎么样?”
“不怎么样”温特斯渴的要命,声音变得沙哑他没好气地说:“趁着没发现我们,找机会赶紧撤再不撤饿都饿死了”
“咕唔咕唔”两声从温特斯的腹腔传出,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梅森看向温特斯,显然他也听到了
杰士卡大队以作战状态出动,除了武器弹药之外什么都没带吃喝只有士兵随身携带的一点
连续的行军,外加一场遭遇战,所有人都饿的前胸贴后背
“哥,我有吃的”夏尔从怀里掏出干粮和水袋:“还有水”
夏尔还没能完全改口,周围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他偶尔会像小时候那样直呼兄长
干粮和水袋上还有人的体温,众人随身携带的吃喝早就没了——温特斯再清楚不过,夏尔是一路没吃没喝才留出来这些
温特斯舔了舔干枯的嘴唇,拔开水袋抿了一小口稍微润过喉咙后,他把干粮和水袋递还给夏尔:“我饿过头了,吃东西反而难受”
“你不吃?那感情好”梅森学长十分高兴,伸手要拿水袋:“给我来点”
温特斯生气地将吃喝压在身下:“我改主意了!”
“别那么小气嘛”
“您还有脸说?”
“我也不是故意的……大晚上看不到星星,我怎么辨方向?”梅森委屈极了
温特斯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吃喝塞给学长,他颇为心疼地说:“你别都吃光喝光”
“嗯嗯嗯”梅森抓着水袋猛灌了一大口
一旁的温特斯不由自主咽下一口唾沫,他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撤退上:“这个坡不够高,得找个更高的地方只要能看到边黎,我们就能确定方向”
“嗯嗯嗯”梅森又掰下一块干面包
北极星被云层遮挡,无法观星辨别方向夜幕昏黑,靠大树石头之类的标志物确定位置也不现实
只能靠更明显的地标,坐落于高地的边黎城就是最好的指示物看见边黎就能确定南方
拍了拍周围的其他人,温特斯示意后撤:“走,留一个人在这里就行”
“咯吱咯吱”两声从身旁传出
低沉的说话声可以融入荒原的背景音,但这两声“咯吱”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瞬间,温特斯背上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发出噪音的梅森学长也全身僵硬,半块干面包含在嘴里,不敢再嚼
没关系,只要没人发现就好,温特斯拼命自我安慰
“谁在那!”
这绝对是温特斯有生以来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有人在朝这边走,粗犷的男声再次用陌生语言质问“哪个?”
温特斯摸出钢钉,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
枯草丛中冒出一个人影:“我”
巡视到此处的赫德哨兵惊得拔出弯刀,看到对方身上穿的扎甲才把刀又插回刀鞘:“你干什么?”
“放水”
“你哪部的人?”赫德哨兵有些起疑:“撒尿跑这远弄啥?”
对方的声音很年轻,但说起话来却十分难听:“要你管?傻逼,看好你自己得了!”
赫德哨兵勃然大怒,箭步走向对方:“你个没爹教的!老子今天非好好教训你!”
下一刻,赫德哨兵只看见寒光一闪,意识便湮灭
第一枚钢钉命中哨兵眉心,第二第三枚同样命中头部,哨兵死得不能再死
连续三发毫无保留的飞矢术,温特斯的幻痛就像全身被硬生生挤进一个小匣子那样疼
他一时间全身肌肉麻痹,连话都说不出
但不用他开口,夏尔和贝尔已经冲到哨兵尸体旁,在尸体跌倒前托住,轻轻放到地上
小猎人穿着全套赫德扎甲,这是温特斯备用计划
“快走”幻痛来的快,去的也快,恢复行动能力的温特斯立刻带人退回入沟谷
钢钉打穿头骨的声音同样刺耳,保不齐会被更多的赫德人注意到
四人伏在反斜面上屏息静听,等待其他哨兵过来
没什么动静,看来是没人注意到
几人不由自主松了口气,温特斯拍了拍小猎人的肩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知道小猎人怎么看其他赫德人,敌人?族人?他只能让小猎人自己解决
突然,远处的赫德营地被惊醒
先是几声呐喊,然后人声马嘶声兵器碰撞声交汇在一起
“被发现了!”夏尔怒气冲冲地瞪了梅森中尉一眼
温特斯立刻下令:“去找中校!”
小猎人起身,拔腿就去传信
马蹄声开始响起,越来越多的马蹄声,赫德骑兵正在整备
“等等?”梅森侧耳聆听,皱起眉头:“不至于这么大阵仗吧?”
温特斯快速攀向山坡顶端,远处的赫德营地灯火通明,一团又一团篝火燃起
赫德骑兵俱持火把,宛如一条火河只是火河没朝温特斯扑来,而在向更远处飞驰,不知道要去与谁交战
“赫德人动了!”温特斯大笑不止,狠狠给了梅森一拳:“您真是狗屎运啊!”
现在,温特斯有了一座空虚的营地,以及五百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