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苦思(2 / 2)

这种感觉……真是有点令人怀念

“还有谁?!”惊雷般的声浪扫过森林

温特斯又问了一遍:“还有谁?!”

先是露出一个小缝,寨门随即轰然敞开

……

先控制住土匪,接下来就是甄别

把惯匪找出来,留下那些朴实的农家子弟,留下那些还没沾染上无法无天的盗匪习气的人

对于这套流程,狼镇民兵们已是驾轻就熟

圣吉斯谷的村长答应给两车粮食,但是温特斯带来四辆大车他指望能装点战利品走

众人各司其职,不需温特斯插手

他留在土匪头子的尸体旁,检查着对方身上的板甲

检查过后,温特斯眉梢微微扬起:“这还真是军官甲”

“应该是偷得,或者抢得”夏尔小声

皮埃尔从寨子里出来,快步走回温特斯身旁

他嘴唇颤抖着,低声:“您……您过来看看吧……”

皮埃尔领着温特斯走进寨子,在木寨的二层建筑里,温特斯看到十几名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女人

有的还活着,有的已经死了

土匪不是强暴她们,土匪是在残杀她们

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年纪还没有艾拉和斯佳丽大,坐在房间的角落,双手被捆在车轮上,头低低地垂着

民兵用他们的衣服盖住女孩沾满血污和泥污的赤裸身体,她已经不在了

一个女人还活着,当民兵试图为她披上衣服时,她却仿佛被极大地刺激到

她拼命地向后躲,胡乱挥打着胳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她已经疯了

骄傲、自满、决斗的兴奋、胜利的喜悦……温特斯的这些情绪霎那间荡然无存

他的心中只有悲凉、无力感,还有愤怒,能焚烧世界的怒火

民兵们也都沉默地伫立着,紧紧攥着拳头、牙齿咬得格格直响

“把他们带过来!”温特斯剧烈地呼吸着,费力地:“把她解下来”

鼻青脸肿的匪徒们被带到女孩面前

不等温特斯开口,一名干瘦的匪徒猛地跪下,大声求饶:“大人!都是锤头和他的同伙逼我们干的!我们不干,他们就要杀了我们!帕林就是被锤头杀的!尸体就埋在寨子里!”

“嗯”温特斯抽出瓦希卡的马刀

“真的!我们真的是被逼的!”干瘦的匪徒鼻涕眼泪横流,他扑向另一名酒糟鼻匪徒,大喊:“就是他!就是他!他是锤头的同伙!还有他和他!”

“嗯”温特斯抓住酒糟鼻匪徒的头发,就像拖尸体一样把他拖到女孩的尸体面前,让他跪着

酒糟鼻匪徒已经被吓得瘫软,大小便也失禁了,他拼命哀求:“大人!饶命啊!发发慈悲吧!”

“嗯”温特斯把马刀搭在酒糟鼻匪徒的脖子上

民兵们都在等待那一刻

温特斯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松开酒糟鼻匪徒,把军刀扔还给瓦希卡

“谢谢!谢谢大人!”酒糟鼻匪徒也不管地上还有他的屎尿,拼命去亲吻温特斯的靴子:“我为您做牛做马!我……”

温特斯狠狠一脚,钉着铁板的靴尖把酒糟鼻匪徒下颌击得粉碎

……

圣吉斯谷的打谷场变成了临时的刑场

村民们全都来了

不分男人女人,人人面有悲戚

失去女儿的父亲和母亲哭泣着、咒骂着,他们渴望着正义

特殊时期,一切从简

指控、审判过后,便是处决

酒糟鼻匪徒被捆在石碾上

温特斯高高举起车轮,狠狠砸在酒糟鼻匪徒的左臂

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酒糟鼻匪徒的左臂弯折成一个不自然的角度

然后是右臂、右腿和左腿

酒糟鼻匪徒还活着,夏尔和皮埃尔把他从石碾上解下,钉在车轮上

曾经有一名无辜的女孩死在这车轮上,如今杀害她的凶手之一也被绑在同一个车轮上

酒糟鼻匪徒会这样被示众,一直到死

死后也会继续被示众,直至秃鹫乌鸦啄尽他的腐肉,直至他只剩下白骨

这就是轮刑,最严厉酷烈的刑罚之一

依照新垦地法律,聚众拦路劫掠,首犯轮刑、从犯绞死

轮刑之后便是绞刑

六名惯匪被吊起来,绞死

三十三名裹挟的从犯被鞭刑

行刑的民兵没有一丝留力,二十鞭过后,有从犯被直接抽死

活下来的从犯,等待他们的将是苦役

这场公开审判、处决很快落幕

狼屯镇民兵队离开的时候,圣吉斯谷村长紧紧抓着温特斯的手,老泪纵横:“谢谢……谢谢……”

原本约定只给两车小麦,圣吉斯谷村民又给装了两车燕麦和黑麦,还使劲多装,盼着民兵队多拿走一些

“我……”温特斯欲言又止,他从情感上没法接收这些粮食,但他需要这些粮食

他抓着老村长的手,:“黑水镇的切利尼驻镇官是我的好友,如果以后还有这种事情,您就来找我,不需要给粮食”

……

温特斯心情沉重地踏上返程之路

与皮埃尔等旧部重逢之后,对他而言一切都很顺利

虽然生活很艰苦,虽然每天和混小子们有生不完的气,但是温特斯过得很快乐

精神上的快乐

回到军队让他如鱼得水,他自然而然地不再压抑情绪,他想笑就笑、想发火就发火

在米切尔庄园劈柴时,他曾不止一次有过这种想法“那远处的山坡上,是不是下一秒就会有赫德骑兵冲出来?”

但是当他打定主意留下,当他重建狼镇民兵队之后,这种想法再也没出现过

温特斯不仅很快乐,他甚至有了一些骄傲和自矜,他对他做到的一切很满意

他是狼镇的驻镇官,他履行了驻镇官的职责,他在一点一点重建狼镇,他保护住了狼镇的安宁即便只是暂时

“为什么我要留在这里?”他不止一次问过自己

答案只有一个:“我意不平,我想守护一些东西,我想改变一些东西”

但是改变到什么程度、改变的范围有多大,温特斯没能想清楚

难不成要改变帕拉图?一个人对抗一个国家?

“这太狂妄了”温特斯心想,他是崇尚理性的施法者,所以他把目标定得很小、很实际:“或许只改变狼镇?”

但是在圣吉斯谷的经历血淋淋地告诉温特斯:“不够”

瑞德修士过“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狼镇,不够

温特斯意识到,他必须把目光放得更长远一些

他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