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被夜风掀起又落下,夏禹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青瓷杯沿,茶汤里浮动的月影被碾碎成细碎银光:“是当妹妹看的”
老藤椅发出细微的吱呀声,老人倾身向前,“当真半分旁的心思都没有”?
夏禹喉结滚动着咽下茶汤,滚烫的液体灼过喉管:“在夭夭懂事之前,我都会守着兄长的本分”
“懂事”?老人枯枝般的手指叩在茶托边缘,“是按岁数来算..还是按..情爱”?
夏禹知道这一刻一定会到来,但是唯独没想到第一个面对的是夭夭奶奶
空气里漂浮的茶香陡然变得粘稠,夏禹望着茶盏中自己的倒影
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跌跌撞撞的小团子,不知何时已化作春日抽条的桃枝,带着令他陌生的明媚在风里招摇
“老婆子活不过几个春秋了,只问你一句准话——若那丫头某日开了情窍,你当如何”?
茶盏里的茶水溅落在夏禹手背,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
只能在老人浑浊却清明的目光里节节败退
“我会回应,我舍不得她”
夏禹开口
“呵呵...那小雪呢”?
“我也舍不得”
老人摇摇头,自己早该料到这一幕的只是夏禹和唐清浅的表现出的氛围实在不像是朋友,自己这才问出来
“你们年轻人总爱说什么自由......”她弯腰捡拾的动作迟缓得像帧帧定格的旧胶片,“可那孩子经历过多少颠沛流离,我比你清楚”
“老婆子只求你别让她再摔进泥潭里”
“唯独这一点,我能保证,我会照顾好夭夭”
夏禹郑重将茶盏放回原处:“我答应奶奶会帮忙处理谢云峰的事情,所以我去了京城,我答应谢云峰会照顾好您和夭夭,所以我时不时就往这里跑”
“我或许存着邀功的心思在里面,但是我想表达,只要我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好”
夏禹紧盯老人的眼睛
“选择的钥匙从来都在夭夭手里”
暮色愈发深沉,庭院里的灯光在老人脸上投下跳跃的光斑
她忽然低笑出声,皱纹里盛满化不开的暮色:“当年她母亲也是这般倔......”未尽的话语被咽回喉间,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呜哇!熙然姐你能按住吗”?
“再来两条你熙然姐都能按住”
“你听她吹牛?两条鱼要是清醒的能给你熙然姐抽晕过去”
“唐清浅”!
远处传来的笑声惊碎了满室凝滞的空气
老人端起凉透的茶一饮而尽,眼底晃动着夏禹看不懂的情绪:“等从严州回来......”瓷盏重重磕在案几上,“让夭夭自己来同我说”
“我陪着她”
“夏禹,我没法对你要求什么,但是夭夭,还是有点底气的”
夏禹苦笑着没有再辩解
“老婆子只是问问她的决心,不会多干涉什么”
奶奶叹口气,望向夏禹
“你真的有这个觉悟吗”?
“哥!晚上吃鱼”!
小妮子提着菜走进来,高兴地喊
“哎”
夏禹点了点头,笑着开口
“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