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川谷脑袋上的纱布已经取下,皮肉已经愈合,露出粉色的新肉,至于会不会留疤,那肯定是会留的
不过他倒是不在意,他头发都是放下来的,就算没放下来,不过是一道疤而已,也不影响什么
脑门上的伤长得快,可不代表身体别的地方伤口长得快,他依然坐着轮椅被神良博司推着溜达
好在这两天神良博司看剧收敛了一点,至少音量小了些,不是在耳边立体环绕
因为神良博司是真的怕早川谷会趁他睡觉把他保存的偶像剧删了,问就是他看到了这家伙虎视眈眈的眼神
有点害怕!
“宫本泽平的案子结束了,你可以放心了”
神良博司推着早川谷晒着太阳,入秋以后,天气凉得很快,明明上个星期他们还穿着穿着单件,现在就得加个外套
听到这话,早川谷愣了下,随后笑着说道:“我看新闻了”
“但我觉得你很想听到我们亲口说”
早川谷也是参与了案子,如果不是因为受伤,他肯定会参与办完全程,而不是在医院里躺着连遛弯都得坐轮椅
勾了下唇角,早川谷低下头张嘴轻呼了口气,眨了眨眼睛
“是很想”
只有案子宣布结束,加濑松星他们就能活下来了
其实,他更想听到加濑松星他们来告诉他案子结束,他才会觉得原来这不是梦,他们真的还活着
“在码头那天,你害怕吗?”神良博司问道
一个人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面对一群亡命之徒,又硬生生耗着时间等待支援,如果是自己的话,面对这种百分之九十概率的死局,他还是会害怕一点点的,只是一点点
“不怕”早川谷笑了笑,他看向蓝天,“如果牺牲我一个换一整个小队活下来,很划算”
就算那天他没从码头里活着出来,他相信加濑松星他们会为他报仇的,所以也没什么好怕的
因为一换多,真的很划算
“我感觉你好像没有什么在意的”神良博司觉得早川谷是个很矛盾的存在
看起来这家伙有很多牵挂,但又有着游戏人间的态度,活着挺好,死了也行
“有啊,怎么会没在意的”人活着不就是因为在意的那些东西,他也有在意的,也有牵挂,不然怎么可能会活到现在
“我在意的可太多了”他说道
神良博司沉默了,他静静推着早川谷在水泥路上走着
说实话,他感觉不出来
他感觉不到早川谷真正在意的东西,眼睛能看到的都是他想表现出来的,也许他真的很在意加濑松星这个前辈,所以才能从眼里看到一点外露的情绪
可除了加濑松星,他再也感受不到有别的,所以他很疑惑,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能让早川谷会对这个世界有着这种态度
“早川,多看看这个世界吧”
多看看这个世界,或许就能找到自己想在意的东西,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自己
“看了快二十二年了,前辈”早川谷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其实是五十二年’
上辈子的三十年,这辈子的二十二年,加起来的年龄比吉田一郎还大
重生啊,是多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时间长并不能代表什么”神良博司将轮椅推到了鱼池前,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饼干拆开,递给了早川谷一片,“而是你感受到了什么”
他捏碎饼干扔进了鱼池,里面红的黑的锦鲤迅速游到水面张嘴吃着饼干碎
“你对这个世界太无所谓了,早川”
一个人如果无牵无挂,那或许离死就不远了
神良博司不希望早川谷这么年轻就走上了绝路,他希望这个孩子能找到真正牵挂的东西,只要有了挂念,哪怕是踏进了绝路也会想办法走出来
早川谷轻笑一声,他掰碎了饼干撒进鱼池,看着锦鲤争前恐后的抢食饼干碎
“前辈,有些事情光想想就很累了”
剩下的饼干碎全部扔进鱼池,拍掉手上的碎屑,早川谷靠回轮椅上,将腿上的薄毯盖好
他伸手摸着被贯穿的左肩,隔着病号服都能感受到厚实的纱布,伤口的位置跟上辈子有点区别,腹部伤口位置倒是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已经不记得上辈子这时候受伤有多疼了,反正这次受伤还是蛮疼的,他甚至觉得是不是因为重生,所以就调低了他对疼痛的耐受度
“你不是没想,而是想得太多”神良博司依然一点点捏碎饼干喂着锦鲤,他没有看旁边的早川谷,“并且想得都是别人”
一个在意自己的人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想着重伤下床,甚至做出各种不爱惜身体举动
神良博司其实在总务处跟早川谷接触不深,他对这家伙的印象只有‘新来的异类’,最多的接触就是跟加濑松星有案件交集的时候
他很忙,总务处的每个人都很忙,他没有时间去想人际交际,他最多能做的就是给后辈们带个饭,捎个饮料
并且新来的后辈们没一个像早川谷这么跳脱的,也没刚入职名声就传遍组织犯罪对策课的
所以早川谷在他眼中跟异类没什么区别,可偏偏这个异类做出的事情,救了山本裕之他们,让宫本泽平落网
“所以我想试试锦鲤好不好吃,前辈你会让我吃吗?”早川谷扭头看向神良博司
这句话让神良博司喂鱼的手顿在空中,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某人
“你要,吃锦鲤?”
“没吃过,想试试,而且挺肥的”他朝池子里的锦鲤扬了扬下
神良博司闭上眼,收回手深吸了口气
“我让你为自己想,结果你就想些不能吃的东西!”咬了咬牙,剩下的饼干碎一把撒进鱼池,“回去!”
“所以能吃吗?”
“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