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德允社成立了
为促进西山工坊更好更快发展,助力流民完成向“西山工人”身份的蜕变,全面提升工人群体德智体美劳综合素养
六月底的黄道吉日,迎着初夏暑气,大明朝第一家相声社团成立了!
西山脚下,锦衣卫指挥同知张士元大人,工部尚书曾省吾,内官监太监张诚,仁民太医协会副会长兼常任理事杨济时,以及徽商代表等一众人物齐聚,共同见证德允社开幕盛世
按理来说,一个小小的“西山德允社”成立,本不该是这般声势浩大
甚至引得朝堂官员、宫廷内官、京城商贾等各方势力共同参与
这场看似是相声社团的开幕式,实则是为补行“西山工坊”的开幕仪式
倒并非是张允修不重视,实在是西山工坊创立过程坎坷,筹建过程又十分仓促
老实讲,他还是将在古代发展工业这回事情,看得太过简单了
路要一步一步走
自工坊落成首月以来,张允修根本无暇想着赚银子,首要还是妥善安置万余流民
历时一个月,张允修用尽了“坑蒙拐骗”,将一切能够争取的助力,联合的势力,悉数卷入了这场变革之中
要将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
诸如掌管京营的英国公张溶,尽管双方合作磕绊不断,可世伯还是很尽心尽力的
在张允修眼中,双方同样都是姓“张”,那便可算是远房宗亲
此番相互协助,乃是本家之间的情谊,绝非是什么自己用几万两银子和张元昊威胁他,这般肤浅市侩的原因
今日,在西山德允社门口
西山工人们排列成一个又一个的方阵,个个都是井然有序的样子
方阵前头,临时高台拔地而起,高台上特设有一讲台以及简易扩音器
时任仁民医馆副会长的杨济时,在讲台上激情言语,为工人们说起了矿井内一干安全注意事宜
当然,以简易喇叭来充当扩音器,效果还是不显
张允修想到这一点,便设立一些传话员在会场四周,为工人们实时说明讲话内容
“不想,杨御医竟有这般口才,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只怕西山流工人,不能够听得明白”
张诚坐在后手边的“领导坐席”,看向那讲台上,不免有些感慨
在他身旁,张允修笑着解释说道:“张公公有所不知,这杨御医虽说没有功名在身,可自小也是饱读诗书,这些讲话不过是信手捏来
至于工人们能不能听懂,自有讲解员坐镇”
张诚面露古怪地看了一眼对方说道:“讲解员?”
“告诉公公知道”
张允修简单解释一番
“我自京城中招募了一群说书先生,平日里不单单给工人们说些话本小说,也负责各类宣传工作
公公应该知道的,宣传乃是顶顶重要的事情,若西山工坊不能够上下一条心,如何能够将各项事务办好
若不能够将西山工坊创办成功,我又如何对得起陛下对我之殷殷期盼呢?”
“呃”
张诚吃惊地张开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他随即叹了一口气说道
“咱家不知商贾之道,只是替陛下来看着这西山工坊,毕竟乃是数十万两的买卖,张同知犹记得要慎之又慎!”
前前后后投了数十万两银子,近乎是内帑的十分之一
若真是打了水漂,年轻皇帝说不准会气晕过去
张允修自信满满,拍了拍胸脯说道
“还请公公放心,我张允修办事,你还不清楚么?突出一个靠谱,这仁民医馆能够办成,西山工坊同样也可以”
“张同知还是要谨慎才是,出了事儿,咱俩都受不了陛下的雷霆之怒,小命不保啊~”
张诚苦着一张脸,总觉得眼前这人不太靠谱,关键对方行事过于“跳脱”,若能够沉稳一些,以他创办医馆的诸多成就,没有人会怀疑
可张允修这性子
张诚又重重叹了一口气,他太知道皇帝的性子了
这位皇帝陛下,视财如命自古罕见
如今西山工坊欣欣向荣还好说,若真是亏了银子,怕真是要翻脸不认人了
“小命不保?”
张允修一脸奇怪
“张公公此言差矣,并非我们,我张允修还是能保住一条命”
唰地一下,张诚脸都绿了
确如对方所言,他仗着爹是张居正,再与皇帝有个发小的情谊,有功于朝,怎么着也不能丢了性命
自己不过是一介家奴
一时间,张诚快要哭了
“安心安心,不过是玩笑之语,我这西山工坊定然是不可能亏的,公公放心吧~”
简单安慰两句,张允修便压低了声音说道
“说起来,还有个最为重要的事情,公公是否有东西要交给我?”
张诚本要动怒,听闻此言脸色顿时一僵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从怀里一打用黄色锦帕包裹好的稿纸,手略微有些颤抖地递给了张允修
“我瞧瞧!”
张允修眼前一亮,抢过那份稿纸,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越看脸上则越是欣喜
张诚却跟做贼一般,四处瞧了瞧,压低声音说道
“张同知切忌不可声张,万万不可让旁人知道此乃陛下之作,不然你我定是要受雷霆之怒!”
张允修满不在乎:“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们不说出去,天下人谁能够想到,此春宫图乃是陛下所作?”
“错啦错啦!”张诚脸上十分急切的样子“非是什么春宫图,乃是仕女图仕女图!”
他真的要哭了
自从张允修出现后,张诚觉得自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每每都是各种离经叛道之事,稍微不慎,那便是要被拉出去当替罪羊的
这造得什么孽啊!
“那便是仕女图!”
张允修砸吧砸吧嘴,端详着春宫图上面的女子
为了让万历皇帝不照着宫里头来画,他前次还寻了不少市面上的春宫图给皇帝作为参考
特别还找了一本以《金瓶梅》为蓝本的,皇帝简直是爱不释手,并以此灵感大爆发
这画工越发精进了,也便是在明朝,若放在后世,定然是自成一派的大师
张允修发出一阵感慨说道
“想来有这些东西,西山工坊的工人们,又能够干劲十足了!”
毕竟三次元的婆娘不好每人配上一个,可这“二次元”的仕女图却能够人手一份呐!
可惜工业水平跟不上,橡胶也不好获取,不然
张诚欲哭无泪,连连摆手说道
“不可声张!不可声张!”
他不知道张允修是怎么说服皇帝,为其画“春宫图”的
甚至为了什么维持稳定,还将这春宫图,自印刷工坊里头批量刻印,让工坊内工人们人手一份
此等离经叛道之事,翻遍史书也找不到一个案例!
可张允修偏偏就是这样干的,皇帝偏偏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甚至还对于西山工人,喜爱他的春宫图,感到异常的兴奋
好在,春宫图这种东西,若真不是有什么确凿证据,还真难以让人联想到,是宫里的皇帝陛下所作
张诚叹了一口气,感觉身心俱疲
开幕式结束之后,趁着傍晚天色还没有黑,在西山德允社的剧场里头,又开了一场表演
西山各项建设还在进行中,张允修想要的“水泥”等建筑材料,仍旧在摸索研制的阶段
故而,这西山德允社,实际上仅仅是搭建起一个简易大棚,再立起一个高台表演
可即便是如此,不论是台下的工人们,还是台上的表演者,都是兴奋异常
经过好几场表演之后,朱应槐与张元昊二人,已然是轻车熟路的模样
他们今日在台上表演的一目《八扇屏》,也同样是源自张允修的“创作”
经过几天的排演,二人表演得默契十足
那张元昊吊着嗓子,像是个说书人一般,将《八扇屏》里头,张飞的模样表演得入木三分
“只见张飞豹头环眼,面如润铁,黑中透亮大骂:‘曹操听真,呔!今有你家张三爷在此.”
比起从前的曲目来说,这《八扇屏》显然更加富有文化内涵,取自故事中各个形象鲜明的人物,令工人们感受到快乐之余,也逐渐增长了些见识
“马有垂缰之义,犬有湿草之恩,羊羔跪乳报母恩,猿偷仙果自奔.”
待到天色渐渐黑下,张四书带着麾下一干汉子,还是意犹未尽的模样
他摇头晃脑,一路走一路在复述着《八扇屏》里头的桥段
比起一些通俗的逗趣段子,显然张四书对于这种取材演义史书的段子,要更加喜爱推崇
他身边的汉子,听着曲目,虽时而有些不解,却也醉心于其中鲜明的人物
张夯子感慨说道:“从前谁能想到,俺们能够每隔几日,便可看上一次这大戏,实在是做梦也没想到的日子”
张狗子嘿嘿一笑:“比起相声,俺更喜欢这仕女图,啧啧啧,也不知是哪位先生的笔触,竟能够描绘得如此惟妙惟肖,不知张老爷什么时候给俺们再发新的”
春宫图还是太过于露骨,所以如今在西山,大家伙儿还是喜欢改称“仕女图”
一听此言,这张四书便气不打一处来,他上前拍了一下张狗子的脑袋说道
“你这憨货,便是就盯着这仕女图看,夜里却都要趁着月光偷偷跑出去!若是你识字有这劲头,也可去工坊里头当个记账先生了”
“诶呦~诶呦~乡老捏下手忒重”
无奈瞥了一眼对方,张四书重重叹口气,教训麾下汉子们说道
“张同知心善,为俺们寻了一条活路,俺们也不可偷奸耍滑,辜负了张同知的一番恩情”
张狗子挠了挠头说道:“乡老放心吧,张老爷赏罚分明,西山上上下下的汉子,哪个不念得他的好?个个干活都卖力着呢”
“俺们自当是尽心尽力,毕竟多干点都是自个的”
夯子也在旁边嘿嘿一笑,可他转头似乎又很是忧虑的样子
“乡老,这工坊是好的,可张大老爷这般,能赚到银子么?他若是赚不到银子,咱们会不会又丢了营生?”
张夯子的想法很是质朴,从前在乡里的时候,即便是再心善的地主老爷,也得是精打细算,哪里会像是张大老爷这般“大手大脚”?
他们自称是乡野丘八,可也还能够看出来,这些日子里头,从建设工坊、饭堂,到给他们建设的澡堂子,还有“员工宿舍”
虽说都有些简陋,可所花费银两,绝非是个小数目
这样的投入,真得能够靠煤球和琉璃厂赚回来么?
人便是这样,生活差的时候,盼着生活好,生活好的时候又害怕失去
张四书眯起眼睛,他脑袋里头也有这个顾虑,可嘴上还是训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