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穿着窄身长袍,里衬是较低的坦领,款款地下蹲作礼朱高煦马上就注意到了她的领子,这种坦领也是服饰的一种,唐代似乎比较常见,但现在很少见有女人穿那么低的坦领衣裳
朱高煦抱拳道:“不知王后邀我,有何事相商?”
陈氏问道:“听说陈季扩派来的正使,是个年轻的女道士?”
朱高煦道:“据说是王族宗室出身”
陈氏的脸上竟露出了嘲意,“看来汉王尤爱女尼女道的名声,传得很远呀那正使是不是真的王族、很叫人猜疑,我更觉得她是不是道士也难说不过汉王就是那样的喜好,不管贵贱,有甚么法子呢?”
朱高煦的脸色一变,愣了片刻,道:“王后不必想着激怒我”
陈氏的目光挪到别处,“我只是直言”
朱高煦镇定地说道:“如果我那么容易被激怒,又因喜怒而做甚么决定,我恐怕活不到现在当年我为父皇提着脑袋打江山,后来不仅未得皇储之位,还被发配到云南我有怪罪过先帝父皇、因此而不听旨意么?”
陈氏听到这里,终于压抑不住她原本的忧惧和担忧,从脸上表露了出来,她的声音也变了:“陈季扩要汉王承认他为国王?他们给了汉王甚么,许诺了甚么?”
朱高煦不答
陈氏忽然上前了一步,抬起头颤声道:“我现在还有用吗?”
朱高煦感受到了她的极大屈|辱,看见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尖在衣袖里面微微发|颤脸颊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他后退了两步,伸手止住陈氏靠近,说道:“我回拒绝叛军使者的提议,王后不必担心”
“啊?”陈氏抬起头打量着他的脸,“汉王想要我如何回报?”
朱高煦道:“啥也不必我这样决定,并非要马上从王后身上得到好处王府里有官员也反对这次谈判,我也懒得多想了,便依照幕僚主张我愿意这样做……”
“为何?”陈氏不等朱高煦最后一个字落地,马上问道
这个问题叫朱高煦想了好一会儿,毕竟他不是每做一件事都要仔细分析原因有时候根本没有理由,只凭感觉
他沉吟道:“原本此事便不是非答应陈季扩不可而我拒绝他,则能让王后满意……有时候我希望自己有能力帮助别人”
朱高煦刚才思索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他以前的女友,她爹重病无钱医治那个,后来她离开了,要去找一个有能力帮她的、且法子并不是借小贷上赌桌的男人
陈氏似乎仍很困惑,她复问道:“为何?为何汉王会在意别人的感受?”
朱高煦想了一下,这才理解陈氏的意思似乎这个时代身份高的人,确实不用在意下面人甚么感受,根本没有必要;而陈氏也是从小到大的宗室贵族,自然懂得毕竟有太多人想在贵族身边、心甘情愿地忍受各种不堪,因为给人当狗的人,通常也能把另外一些人当狗对待
朱高煦无法解答陈氏的疑问,他说道:“我就是在意的”
他抱拳道:“王后不必担心了,本王寻常之时很守信用,说过拒绝使者,便肯定会这样做但是交趾的事务,我现在无力应对,请王后先等一段日子”
朱高煦说完转身离开了陈氏似乎有点走神,也没有送别的礼数,她呆呆站在那里,神情十分复杂
他走到门口,又转回身来,开头道:“若是王后想感谢我的话……”
“何事?”陈氏抬起头,那眼窝较深有些许异域风情的眼睛,仿佛潭水一般
朱高煦道:“陈正元已到读书识字的年纪,我儿瞻壑会在文楼读书,让陈正元侍读罢”
陈氏点头道:“好”
朱高煦满意地离开了他一直觉得,一个人从小的教育会影响一生,更何况是将来有一定可能成为国王的小孩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