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括望着水镜中何永秋慌乱的身影,指尖在虚空划出一道浅痕
他清楚那股执着的源头
回溯馆从不是普通的“档案馆”,它是无数世界命运的“锚点”,像一张绷在时间缝隙里的网,每个卷轴都是网眼,牵一发而动全身
子陵的卷轴化作枯黄牛皮纸的瞬间,那张网上已破了个窟窿,琥珀柱的光点黯淡,正是无数关联世界的命运在随之震颤
何永秋显然也懂
他在回廊里翻找古籍,指尖划过记载“逆转之术”的残页,试图用自己的馆主灵力修补窟窿、
可那些文字刚碰到牛皮纸就化作飞灰
他又取出一把据说能“重写因果”的星辰砂,洒在卷轴上,砂粒却像遇到烈火般噼啪爆开,连带着旁边阿烬的卷轴都泛起涟漪
最疯狂时,他甚至想将自己的元神注入窟窿,却被一股无形的力弹开
回溯馆的规则容不得“以命换命”的投机,就像时间从不会为谁停下,就算是时间之主也不行
“没用的”
赵括低声道,水镜中何永秋的动作越来越急,打翻了陈列架上的卷轴,那些记录着悲欢离合的绢布散落一地,竟有半数开始泛黄
这就是回溯馆的特殊之处
它既承载命运,也审判对命运的轻慢,任何试图强行“修正”的举动,只会让窟窿越来越大
何永秋瘫坐在地,看着手中最后一片从古籍上撕下的金箔
那是前任馆主留下的“最后的后手”,据说能唤醒卷轴的“本我意识”
可金箔贴在牛皮纸上,只发出一声轻微的灼烧声,便化作一缕青烟
他终于意识到,有些错误像泼出去的水,连回溯馆都无力收回
水镜外,赵括的目光落在回廊角落那株悄然生长的植物上
那是子陵卷轴碎裂时,从窟窿里钻出来的草,叶片上竟隐隐印着星轨的纹路
赵括忽然笑了,指尖轻点水镜
何永秋还在挣扎,赵括却已明白补救的法子
自己与何永秋在某些方面何其相似,何永秋主动踏错一步,便如坠蛛网,越挣扎陷得越深,若补不上那窟窿,终会随回溯馆一同泛黄、碎裂,归于虚无
而自己呢?
赵括望着水镜中星轨般的纹路,指尖的凉意漫到心口
他是这个时代唯一能摸到“仙”之门槛的人,却早已知晓结局
成神之日,便是沦为“药引”之时
无数神明,无数窥伺仙的旧神,都在等他这株“药”成熟,就像猎人等猎物走进陷阱
而自己,偏偏注定会成为神,甚至成为仙
主动犯错的破灭,被动成为祭品的终结,说到底,都是命运早已标好的终点
无非一个是自己撞上去的墙,一个是躲不开的网
而能扯破这网、推倒这墙的,从来不是补救错误,而是……直面错误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