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最后的抵抗也开始
他强撑着残躯,挥舞着佩剑,喝斥着残存的江东卒,妄图做最后的殊死一斗
无济于事
徐盛五千兵马的覆没,加上甘宁适才的攻心战术,已将江东兵残存的一丝意志彻底击溃
面对刘军铺天盖地的猛攻,他们是全无抵抗之心,不是缩在城垛下不敢露头,就是偷偷摸摸的向城下溜去
周瑜嗓子都快喊哑了,气到嘴角不断喷着血沫子,却依旧无法激励起士卒们的战意
“启禀都督,西门为刘军攻破,周鲂将军战死!”
“禀都督,南门被刘军攻破,朱治将军战死!”
“启禀都督…”
噩耗如雪片纷拥而来,将周瑜的精神意志,也一点点的摧垮
身中数箭的阚泽,跌跌撞撞而来,一脸绝望的叫道:
“都督,大势已去,秣陵守不住了,我们就算不降刘备,也得另谋出路——”
一个“路”字未及出口,一支冷箭从城下射来,正中阚泽后脑
阚泽的悲叫戛然而止,一张脸凝固在了绝望痛苦一瞬,轰然栽倒在了周瑜跟前
周瑜的精神意志,他的自欺欺人,也被倒下的阚泽,砸了个粉碎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了么”
“伯符,你开拓的这份江东基业,终究还是要落在那大耳贼手中了吗?”
周瑜仰天一声黯然长叹
尔后佩剑归鞘,一步一瘸下了城头,爬上战马望州府而去
周瑜走了
本就无心一战江东士卒,立时一哄而散,丢盔弃甲各自向城内逃命而去
城外数不清的刘军将士,如潮水一般涌上了城头
城门轰然打开,吊桥也被斩落
虎狼般的刘军步骑,争先恐后的由北门灌入
北门城楼上,一面“刘”字旗徐徐升起
西门,南门,东门…
刘字旗相继升起,宣告了秣陵四门易手
当第一缕朝霞升起之时,刘备策马提剑,由北门踏入了秣陵城
踏入北门的刘备,统帅着大军继续杀入秣陵腹地,向着州府杀去
州府正堂内
周瑜一手执着火把,一手提着长剑,一步一瘸的拖着残躯踏入堂中
主位上的孙绍,腾的站了起来
左右环护的亲卫们,也皆是望向了周瑜,个个都忐忑不安
“秣陵城已失陷,大势已去,尔等都各自逃命去吧”
周瑜面无表情的冲着众亲卫喝道
亲卫们愣了一下,彼此对视过几眼后,一轰而散,转眼走了个精光
偌大的府堂中,只余下了周瑜和孙绍二人
“公瑾叔父啊,我早说过,大势已去,秣陵城是守不住了”
“趁着刘备还未杀进州府,我们赶快向他求降吧,孙家的基业虽没了,至少我们能保住性命啊…”
孙绍声音都已哽咽,就差跪下来向周瑜哀求
看着孙绍这副贪生怕死的样子,周瑜非但无动于衷,眼中的失望与厌恶还越来越浓重
“刷刷!”
长剑陡然斩出,朝着孙绍的脚上就是两剑
伴随着一声惨叫,孙绍脚筋被挑断,扑嗵跪倒在了地上
“公瑾叔父,你,你——”
孙绍趴在地上,痛苦的望向周瑜,满眼为惊恐填满
周瑜却一言不发,只举着火把,将堂中纱帘一一点燃,接着将火盆,烛台,统统都打翻在地
一道道烈焰燃起,迅速四散蔓延开来
“公瑾叔父,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孙绍惊恐到眼珠子要迸出来,激动的冲着周瑜大叫
周瑜依旧无动于衷,只冷冷道:
“你乃伯符之子,我绝不允许你向大耳贼投降,令伯符的威名蒙羞,令他为天下人耻笑!”
“我周瑜世代公侯,既不能降曹,更不可能向那织席贩履之徒屈膝求降!”
“你我已无路可走,我们就去九泉之下,追随伯符去吧”
孙绍大惊失色
他这才明白,周瑜这是要举火自焚,以全名节
还要带着他一同去死!
“周瑜,你这个疯子,你自己要死便死,为何要拖着我一起死?”
惊醒的孙绍,歇厮底里的悲愤大骂起来
周瑜却无动于衷,继续纵火
孙绍眼见骂不醒周瑜,两腿又被挑断了腿筋,只得以手抓地,拼了命的向堂门处爬去
最后一道纱帘引燃,周瑜扔掉了手中火把,一步一瘸从孙绍身边走过
手中起剑落,顺手在他的胳膊上削过两剑
又是一声惨叫响起,孙绍手筋也被挑断,彻底动弹不得
“周瑜,你个冷血无情的狗贼,你个自以为是的疯子,你——”
趴在地上的孙绍,只能绝望悲愤的大骂不休
周瑜却不理会他,以剑撑地,立于了堂门之前,目光穿过熊熊大火,望向了已经易手的秣陵城
追随孙策,扫荡江东时的意气风发
与孙策秉烛夜谈,纵论天下时的豪情万丈
身为大都督,统帅江东诸军时的威风八面……
一幅幅热血沸腾的画面,最终却为眼前熊熊大火,烧为了灰烬
火光灰烬中,他恍惚间看到一个身影,正飘然立于火中,以讽刺的眼神,冷笑着欣赏着他走向末路
“萧和——”
周瑜咬牙切齿的叫出了那个名字
正是这个名字,一次次识破了他的计策,一次次将他戏耍于股掌之中,一步步将他逼上了今日这般绝路
“苍天无情,既生瑜,何生和!”
“既生瑜,何生和啊——”
周瑜无力的跪倒在了地上,仰天再次发出了这一声悲愤的质问
轰轰轰!
一根根狂燃的木梁,接二连三砸落下来
悲问苍天的周瑜,绝望怒骂的孙绍,转眼已被淹没在了熊熊烈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