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言辞犀利地指出了裴谨韫的问题
他此言一出,办公室立刻陷入寂静
裴谨韫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清晰可察,黎教授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就在她以为过去的画面会重新上演的时候,身侧的裴谨韫忽然开了口
他的声音很平静:“约翰教授,我有几个问题想咨询你”
约翰对于裴谨韫的反应也很意外,他挑了挑眉,好奇:“什么问题?”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黎教授就在一旁坐着,听裴谨韫和约翰聊天
裴谨韫没有介绍对方的身份,只是说了患者的经历和既往病史,以及原生家庭的问题
黎教授听着,已经觉得揪心
裴谨韫的家庭情况,她是了解的,本以为这孩子过得已经够苦了
可他刚刚所说的这小姑娘,比他还更苦
他虽然吃了很多苦,至少也享受过来自母亲和外婆外公的爱
可是这个小姑娘,一出生开始,就被亲生母亲虐待,母亲自杀后,又被父亲虐待——
就连她认为自己抓住的那根救命稻草,都是虚妄的假象
约翰教授听完了裴谨韫的描述,面色严肃地沉默了一会儿
之后,尝试总结了一下他的诉求:“你是想找一个既能不让她幻灭,又能告诉她真相的办法?”
裴谨韫轻轻地点头:“可能么?”
“要想重建,必先毁灭”约翰教授笑说出这句话,“你也一样”
不痛苦,怎么能成长呢
裴谨韫抿了抿嘴唇,“伤害性降到最低,可能么?”
“其实你心里有答案的,不是么?”约翰看着他的眼睛,“你对自己的未来心如死灰,却幻想奇迹在她身上降临”
裴谨韫缄默不语
约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刚刚这个人,就是你的初恋女友吧”
黎教授看了约翰一眼,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
他们是老搭档了,裴谨韫这些年一直是两人负责治疗,对于他有个初恋女友这事儿,两人都清楚
他们也知道,裴谨韫是在跟她分手那天出的车祸
“真相有时候没有那么重要”约翰说,“既然你不想她受伤,不妨让秘密成为永远的秘密”
裴谨韫还是沉默
约翰从他的沉默中看出了抗拒,试探性地问:“你想让她离开那个家?”
裴谨韫:“那里不适合她”
约翰:“你很矛盾”
他犀利地指出他的问题:“如果不痛到极致,她就不会舍得离开”
裴谨韫攥住手串,檀木珠在他掌心压出了印子,“我懂了”
约翰:“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做脱敏治疗?”
“谨韫,约翰说得对,你认真考虑一下吧”黎教授适时地开口,“你的手部神经已经完全康复了,现在面临的都是心理障碍,只要跨过去这个坎儿,你完全可以上手术台的”
“黎教授”裴谨韫拿起手边的文件袋,递给她:“我也有问题要咨询你”
黎教授接过文件,打开
是病历和各式各样的检查单
患者的名字……
黎教授皱眉,醍醐灌顶:“谨韫,你昨天晚上让我同意盛总的邀请——”
“是她哥”裴谨韫说,“也是车祸,昏迷不醒,查不出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