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张永春的话,管家他自然是感慨万千,随即又道:
“虞候,既然如此,我已吩咐府上已备下素斋,老爷也要亲自致谢
待天明大师调息完毕,还请虞候和大师移步……”
张永春却赶紧摆摆手,打断了管家的话
不行,高人的形象不能久留
什么东西再好也不能泡在里面,要一触即离,若即若离,才能得到最好的效果
因此,张永春无奈道:
“管家好意,张某代大师心领了
只是大师临行前与我有言在先,他每日清晨必有定课,诵经修行,雷打不动
如今法事已毕,小姐病情稳定,大师心愿已了,需得尽快赶回下处,完成明日天明时分的功课
还请管家为我们备一乘马车,待高僧诵经完了,我等这便告辞了”
管家大惊失色
不是,你这真是太热心肠了,看完病了连诊金都不要?
“这……这如何使得?!
大师辛劳一夜,救了我家小姐性命,连口热茶热饭都不用,就要走?
这……这叫我等如何心安?
若是老爷知道了,定要责罚小人怠慢贵客!”
张永春依然是那个样子,态度温和却异常坚定:
“管家无需自责
本来大师便是修行之人,视外物如浮云,以持戒修行为重
能救小姐性命,便是他最大的功德与欣慰
若是强留他用斋,反扰他清修,非大师所愿,恐怕还会垂罪与我
大师心意已决,还望管家成全,不要为难与我,速备车马”
他这句话语气虽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管家看着张永春认真的神情,又想想那位枯坐一夜、不求回报的神僧风范,心中涌起无限的敬仰和感慨
人家都搬出这句话来了,那他也只得叹息道:
“唉!大师如此高风亮节,持戒精严,真乃佛门龙象!
我这就去备车!虞候稍待!”
说罢,他深深一揖,转身快步离去安排
张永春看着管家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行了,这颗种子算是彻底种下来了
了尘和尚这个高僧形象,也确定下来了
就在管家跑前跑后的时候,花厅偏房内也铺好了简单的被褥
上官彦和衣躺下,拉过锦缎被子盖上
身下的床板一翻身都咯吱直响,还硬邦邦的,完全没法和自己的软榻相比
但是奇怪的是,虽环境简陋,可听着窗外隐隐传来的、低沉而平和的诵经声,反而有些格外的舒服
白噪音这东西基本上在过去是个宗教就会用,不只是佛教,基督教的唱诗班,道教的斋醮都是类似的东西
那声音仿佛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竟让他连日来的焦灼忧虑渐渐平复
不知不觉间,上官彦便沉沉睡去,今夜竟然是一夜无梦
天色蒙蒙亮时,晨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进上官彦昨夜临时下榻的花厅偏房
听着外面的梆子声,他才猛地惊醒,第一反应就是侧耳倾听
此事,昨夜那持续不断、低沉而平和的诵经声已经消失了,只余下清晨庭院中清脆的鸟鸣
“来人!”
上官彦立刻坐起身,声音带着一丝宿夜未消的沙哑和急切
守在门外的小厮连忙推门进来:
“老爷,您醒了?”
上官彦掀开被子下床:
“法师呢?可是法事做完了?”
他心中记挂女儿,也记挂着那位通宵诵经的神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