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梧跟着小太监一路走到了大庆宫外,那小太监不敢再往里进,只是恭敬地对谢梧笑道:“县主请进”
殿里也有人出来,看到门口的谢梧并不意外,只是道:“县主请进吧”
谢梧这才踏入了大庆宫的偏殿
偏殿里,泰和帝穿着一身常服,正悠然地盘膝坐在榻上闭目养神
殿中除了一个赵端还有两个宫女,都低着头一言不发地伫立着,仿佛没有看到谢梧进来一般
“臣女谢梧叩见陛下”谢梧上前行礼
殿中依然宁静,泰和帝仿佛已经入定
谢梧也不在意,从容地保持着行礼的姿态好过好一会儿,泰和帝才缓缓睁开眼睛打量着谢梧,淡淡道:“平身吧”
“谢陛下”谢梧谢恩起身
泰和帝目光落在谢梧身上,缓缓道:“母后可还安好?”谢梧垂眸道:“启禀陛下,太后娘娘一切安好,只是看着清减了一些”
泰和帝道:“周家人不争气,惹出天大的祸事,难怪母后心中不悦她愿意召你说说话也是好事,你也替朕劝劝她老人家好生颐养天年,将来朕也好向父皇交代”
谢梧点头称是
“母后可跟你说了什么?”泰和帝道
谢梧面上有片刻的迟疑,道:“太后娘娘……想要臣女和家父,为周家疏通求情”
“你是怎么说的?”泰和帝挑眉道
谢梧道:“臣女说臣女无能为力,家父……家父自来不掺和这些事情,更是帮不上忙了更何况,臣女也不知周家所犯何事,实在不敢贸然应承太后娘娘”
泰和帝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母后生气了?”
谢梧黯然道:“太后娘娘确实有些不悦,说臣女忘恩负义,忘了先帝对臣女的恩典”
泰和帝脸上的笑容一敛,目光定定地盯着谢梧,“你怎么看?”
谢梧低声道:“臣女自恢复过往记忆,不敢有一刻忘却先帝对臣女的恩德但臣女人微言轻见识浅薄,实在不敢随意插手朝廷事务”
泰和地点点头,显然对谢梧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
“母后可还跟你说了什么?”
谢梧迟疑了一下,道:“太后娘娘,很担心信王殿下信王殿下与臣女曾有过婚约,如今又是……臣女的妹夫,太后娘娘说了一些关切信王殿下的话除此之外,便没有别的了”
大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泰和帝方才道:“罢了,母后担心信王也是人之常情,只要亲王与周家的事情无关,朕必不会迁怒于他的”
闻言谢梧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道:“臣女也是这样安慰太后娘娘的”
泰和帝嗯了一声,挥挥手道:“退下吧”
“是,臣女告退”谢梧恭敬地行礼,一直退到殿门口方才转身出去
刚出了门就看到夏璟臣正站在殿外,两人对视了一眼,无声地错身而过
身后传来赵端的声音,“夏督主,陛下宣你进去”
谢梧离开了大庆宫,一路走到清宁殿正前方的清宁门,才看到谢胤正站在门口等着她见谢梧过来,谢胤也松了口气
“父亲”谢梧轻声唤道
谢胤扫了一眼四周,道:“出去再说”于是两人便一路沉默地穿过清宁门,又转过向西,从西华门出了宫
直到坐上英国公府的马车,谢梧才暗暗在心中松了口气
谢胤看着她的模样,问道:“太后找你做什么?”谢梧无奈地苦笑道:“太后要我们帮她救周家”
谢胤愣了愣,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痴心妄想”
这压根不是谢家肯不肯救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救不了泰和帝好不容易抓住周家的错处,怎么可能半途而废?任何敢在这个时候跟他对着干的人,都会被他视为敌人,给予毫不留情的打击
谢梧也叹气道:“是啊,痴心妄想”
“太后不会就这么算了,她还说了什么?”谢胤问道
谢梧垂眸不语,谢胤皱眉道:“还有什么是连为父都不能知道的?”
谢梧望着他平静地道:“太后告诉了我,当年外祖父舅舅还有母亲之死的真相她说……如果我帮她,她还会告诉我当年光州之事幕后凶手的身份”
谢胤脸色微变,咬牙道:“不管她告诉了你什么,全部忘掉!陛下面前,你说了什么?”
谢梧偏着头打量着谢胤,好半晌才缓缓道:“父亲……你知道外祖父和舅舅是为什么死的”
“我说住口”谢胤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冷冽的怒火,望着谢梧的眼中也仿佛燃烧着幽冷的火焰
“阿梧,这些不是现在的你应该去关心的忘掉他!”
谢梧望着他,轻叹了口气道:“你果然知道”
谢胤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回去再说”
一路上,父女俩都没有再说话马车直接驶进了府中后院,谢胤下了马车一言不发地朝前院书房而去
谢梧也不多话,只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进了书房,谢胤在自己书桌底下摩挲着,不知道启动了哪一处机关,谢梧敏锐的听到房间里某处有机关响动的声音
谢胤又起身进了内室,片刻后才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握着一封陈旧的信封
他将信封递到谢梧跟前,道:“这是你舅舅生前寄给我的最后一封信”
谢梧接过信封,从里面取出泛黄的信笺
信笺上的字迹挺拔隽秀,带着几分文人的洒脱不羁
信中写到他出巡边境期间,发现太子党羽掳掠良家妇女,私自贮藏兵器,所行多有不法因不慎被太子党羽发现,恐怕凶多吉少仓促之间只能写信告知妹夫,若自己不幸遇害,恳请妹夫照顾家中老父和妹妹
最后落款卞乘风三字显得有些仓促,显然是在忙乱之中写就的
谢胤坐在桌案后面,微闭着眼睛似乎陷入了某段记忆之中
谢梧拿着手中的信,又重新看了一遍才将信笺折好放回了信封内
“这件事……我母亲知道吗?”谢梧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