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医馆坐落在城东僻静处,新起的青砖大瓦房门廊宽阔,能并排抬进两副担架浓烈的草药味混合着硫磺皂的气息,从门里飘散出来,驱散着寒风
几副蒙着白布的担架被矿场巡卫抬进大门担架上的人,有的腿怪异地扭曲着,裹着渗血的灰布有的胸口凹陷,呼吸微弱;有的昏迷不醒,脸上糊满煤灰和干涸的血痂王栓柱拄着拐,拖着残腿,跟在最后面他是自己走来的,那条腿走久了钻心地疼
医馆里热气蒸腾一排排矮炕烧得温热,铺着干净的草席穿着靛蓝粗布短褂的药童穿梭忙碌,端着一盆盆冒着热气的药汤和清水
几个须发花白的老大夫,眉头紧锁,在伤者间巡视一个断了胳膊的汉子被按在炕上,大夫用烧红的小刀烫着伤口边缘翻卷的腐肉,滋滋作响,焦糊味弥漫汉子死死咬着一块木塞,额角青筋暴起,汗如雨下,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闷吼
“丙字排七号,王栓柱!”一个药童捧着名册喊
王栓柱赶紧挪过去一个老大夫让他躺上炕,枯瘦但有力的手解开他腿上缠得发硬的灰布条
伤口暴露出来,膝盖处怪异地扭曲着,皮肉粘连,颜色发暗,散发着不祥的气味大夫按了按骨头茬子,王栓柱疼得倒抽冷气
“骨头长歪了”老大夫声音沙哑,“筋也挛了得打断重接再敷药续筋”
王栓柱脸一白:“打…打断?”
“嗯”老大夫没看他,转头对药童吩咐,“备麻沸散硬木板两块绷带续筋膏”
他又看向王栓柱,“忍着点接好了,能拄拐走路接不好,这条腿就真废了”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寻常事
药童端来一碗墨汁般浓稠的药汤王栓柱仰头灌下,苦涩直冲脑门很快,一股麻木感从喉咙蔓延开,腿上的剧痛渐渐模糊
他看着老大夫拿起一根沉重的硬木短棒,掂了掂分量两个药童按住他的肩膀和大腿老大夫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手里的木棒高高举起,对着他那条扭曲变形的膝盖,狠狠砸下!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在嘈杂的医馆里并不刺耳,却让王栓柱浑身猛地一抽!一股巨大的、源自骨髓深处的剧痛,穿透了麻药的屏障,狠狠攫住了他!
他眼前一黑,喉咙里嗬嗬作响,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弹起,又被死死按住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