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针房里,最后一个被剜去毒疮的汉子裹着白布被抬出雪白的墙壁早已布满擦不净的污渍和喷溅的暗沉血点老大夫坐在矮凳上,看着药童用硫磺皂水一遍遍擦洗地面,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握惯了刀的手微微颤抖
悬瓶廊里,最后一滴药液从琉璃瓶中滴尽药童拔下针头,疲惫地收拾着空瓶纵横的琉璃管壁上,残留着水渍和难以清除的污痕空气里那股混杂了太多病气的药味,浓得化不开
季如歌站在回春堂最高的阁楼窗前玄色大氅纹丝不动她俯视着下面灯火通明、如同巨大蜂巢般喧嚣又疲惫的医馆
寒风裹挟着药味、汗味、血腥味和隐隐的哭嚎声,从敞开的窗缝钻进来她的目光掠过院坝里黑压压、在寒风中瑟缩却依旧不肯离去的人群,掠过灯火通明的初判堂,掠过悬瓶廊那纵横交错的、映着灯火的琉璃管网
一个药童端着巨大的铜盆匆匆穿过院坝盆里堆着小山似的、沾满脓血污物的白布条那是从金针房换下来的裹伤布
雪白的布条,此刻已看不出原色,被血、脓、药膏染成深褐、乌黑、暗黄的肮脏一团,散发着浓烈的腥臭药童走到院角专设的焚化炉旁,将整盆污布倒进炉口橘红的火舌猛地蹿起,贪婪地舔舐吞噬一股混合着蛋白质焦糊和异味的黑烟冲天而起,被寒风撕扯着,融入沉沉的夜幕
季如歌的目光追随着那股翻滚的黑烟,直到它彻底消散在铅灰色的夜空里她抬手,关上了冰冷的雕花木窗阁楼内瞬间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与气味,只剩下灯花偶尔爆裂的轻微噼啪声窗棂上,凝结的冰花在灯下泛着幽冷的光
季如歌蹙眉,觉得时间太赶,仓促了一些
医馆的一些设施还是很简陋,不过眼下是冬季,滴水成冰,不适合继续动工
只能先将就着,等到开春之后,再重新规划一块地方,盖个高高的大楼房,如现代医院那样
让大家都有地方看病,不至于慌乱着急
看来,回去还得跟大家好好谋划谋划
不过也不急于一时,眼下先这样吧
至于药费,季如歌觉得价格并不算太高
毕竟很多都是采购药材,几乎是零利润卖给病人
对于一些人还说贵的话,季如歌也不打算继续免费
升米恩斗米仇,这些人与万福村那些人不一样
大家都是一条心的,而外面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季如歌不打算做同万福村一样的事情
避免有争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