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曹氏称帝乃是不忠,忘曹氏提携乃是负义,高平陵前指洛水违誓乃是无仁无信
忠孝仁义已去其三,唯有孝还能说道说道
然郎君可闻自古有以孝治天下,而国祚长久乎?
这天下岂能不乱?”
石敢当壮着胆子把话说完,再看石崇,只见对方已经呆若木鸡,双手紧紧握着桌案的一角
你踏马还真是敢说啊!
石崇已经被吓得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这,这,这这这……”
石崇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很多事情他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有人当着他的面,如此直白,如此彻底的说出来!
“唉,你怎么不早说,父亲刚刚已经入宫觐见天子,尚未归家”
石崇有些懊恼的说道
石敢当心中无语,只好跟着叹了口气你嫌我说得晚,你踏马倒是早点问啊!
他正在心里暗骂,却见石崇一脸殷切看着石敢当询问道:“你以为如何?”
此刻石崇已经完全放下了之前端着的架子
“什么如何?”
石敢当一脸懵逼,不知道石崇想问什么
“就是父亲被天子召见的事情啊!这么晚了,何不白天召见?这里头能不藏着事?”
石崇有些急了
“大将军(司马昭)此前被朝廷加九锡加晋公进位相国,这一键三连的封赏,推让不受已经有两次了吧?”
石敢当沉声问道
“一键三连?”
石崇有个词没听懂,但已经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必在意那些细节,就说大将军是不是三辞三让已经走到第二步了?”
石敢当摆了摆手问道
此刻在屋内火把照耀下,石崇的面色看起来相当紧张
“确实如此,此番我们从淮南返回洛阳,便是……为了一些与之有关的事”
石崇微微点头说道,还是留了一手没有和盘托出
虽然司马昭没有明说,但是此番加九锡加晋公成功,下一步就是篡位登基了!
至少要把“晋公”变成“晋王”
既然要篡位,那肯定要保障首都的安全司马昭调石苞回来,便是为了让自己能够顺利登基石苞来了就要负责首都的卫戍
当然了,此前淮南三叛,毌丘俭和诸葛诞,都是站在司马家这边的石苞在没有来洛阳以前,司马昭根本就不相信他的忠心
不过司马昭现在究竟怎么想也不好说,上面那些都是石崇猜的,说不定只是因为司马昭想见石苞,所以把他召回洛阳呢?说不定他们只是想下个棋聊个天呢?
反正类似的事情,无论是谁都不会白纸黑字的写下来落人口实的!
“想来,今夜必定是天子想说服义父兵变,断司马氏一臂”
石敢当轻叹一声说道,他的心已经沉到谷底,脸上却是毫无波澜
刚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候,挨的那些无端毒打,已经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是一个想苟也未必能苟得住的世道!只有不断的赢下去,才能争取到活下去的机会
其他都是虚的,唯独好好活下去才是真!其他的事情,不重要
石敢当觉得自己还年轻,在这里无父无母,没老婆没孩子,可谓天当被子地当床,人死鸟朝天
别说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了,就是让他行刺司马昭他都敢玩命!
“敢当,你以为,天子与大将军之间,将来会怎么变化?”
石崇凑到跟前,压低声音问道
“司马氏大权在握,篡位已经是不可避免之事天子无论做什么,都是在以卵击石,改变不了什么”
石敢当很是确信的说道,只是语气低沉石崇点点头,其实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司马氏立国,必定先天不足根基不稳这将来的局面会如何,恐怕……难说得很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这天子的位置,司马氏真的坐得稳么?”
石敢当说出了一句让石崇头皮发麻的话两人聊到这里,已经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那,那某应该怎么做呢?”
石崇追问道,此刻他已经有点怕了很多事情,其实装糊涂也好,真糊涂也罢,都是能混下去的
就怕哪个小机灵鬼把窗户纸捅破!石敢当这番话就是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
“六郎,还是要等义父归来以后,再来商议”
石敢当很是隐晦的提点了一下石崇看样子石崇现在连个最小的官职都没有捞到,连出仕都没有操个屁的心啊!
“是了是啊,是某关心则乱!哈哈哈哈哈!
喝酒喝酒!”
石崇一拍脑袋,哈哈大笑,连忙给石敢当倒酒
这一夜,石崇不敢睡,石敢当不敢睡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不敢睡,那个人就是在洛阳皇宫之中,和天子曹髦畅谈了一夜的石苞!
石敢当猜错了,曹髦跟石苞什么废话也没说,或者说,整夜都在说“废话”
曹髦一个劲的询问石苞,淮南那边的民情如何呀,东吴蠢蠢欲动,军情如何呀,兵力部署如何呀之类的
石苞一一如实作答,却又是心不在焉
洛阳之事,他亦是听闻了一些这位曹氏天子被司马昭步步紧逼,已经退无可退
司马昭召唤石苞回洛阳是为了什么,他亦是有所猜测
天子很奇怪,不该说这些话,也不该做这些“无聊”的事情淮南三叛后,哪里还有人能当曹氏的帮手?东扯西拉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就这样无聊的“闲谈”了一夜,到鸡鸣之时,曹髦哈欠连天,客套了几句便将石苞请出了书房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有个十分“关心”石苞动向的人,竟然在皇宫南面司马门的门房等候了整整一夜
这个人,就是大将军司马昭
他不放心时局,在宫门处等石苞,然后等到了,只不过时间过了一夜
那种感觉,就好像龟男看到女友一个人进了黄毛居住的酒店,第二天一个人走出来
谁知道昨夜她是跟黄毛住一间,还是自己开单间呢?
司马昭很想知道,这一夜曹髦究竟跟石苞说了些什么
要知道,石苞手中有兵权,而且得军心,很会打仗!在此前的一系列战斗中,都是战功赫赫!
司马昭没有他兄长司马师那么多心眼,于是见面后很是直白的问石苞:你在皇宫里待了一晚上,这么长时间是做了什么事?那可是好几个时辰啊!
石苞答:天子不是普通人,一直在询问淮南之事
司马昭不信,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石苞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只得悻悻返回府邸
拿贼要拿赃,捉奸要捉双
面对石苞有理有据的说辞,司马昭感觉像是吞了苍蝇
石苞回到家,发现石崇一夜没睡,在书房里等他,大受感动,连忙来到书房,父子密谈
听到石崇复述昨夜石敢当所说的那些话,石苞当机立断,让这位“语出惊人”的义子来书房一同商议大事
见人到齐了,石苞便将昨夜在宫中的见闻,都一五一十告知了二人石崇与石敢当面面相觑,都是感觉不可思议
天子好不容易有个拉拢核心战力的机会,就来这一出?
黄毛好不容易瞅着机会跟美女开房了,就下了一夜斗兽棋?
曹髦现在询问淮南之事顶个屁用啊!
石苞不算是司马昭本人的嫡系,只要能拉拢过来,对于翻转局势的重要性,简直不言而喻!
做掉司马昭,让司马氏的非嫡系掌权,如司马昭的弟弟司马伷,或者司马懿的弟弟司马孚一脉上位,都应该是曹髦的选项之一当然了,能不能成另说,但起码要试一试吧?
“敢当啊,季伦说你足智多谋,此事你怎么看?”
石苞看向石敢当询问道
回府邸之前司马昭的盘问,让石苞很是紧张司马家是什么做事风格,作为司马师的嫡系,石苞非常清楚
这也是他为什么连石敢当这种来历不明的人,都要拿来用一下的原因实在是因为此事太过于干系重大,动不动就会被灭族
“天子所为,应该是离间之计,拉拢义父无异于缘木求鱼”
石敢当沉吟片刻说道
“敢当,这话不能乱说的,石家倾覆,你也必死无疑呀”
石崇压低声音提醒道
“父亲,中郎官钟会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商!”
书房门外传来石苞另外一个儿子石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