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打量着学舍,又看了看苏羽,显然不相信他的话“学舍?我看这里肯定藏了不少好东西,快让开,让我们进去搜查”
“学舍里只有书籍和孩子们,没有什么好东西”苏羽紧紧地挡在门口,不肯退让
士兵见状,顿时火了,举起手里的刀就向苏羽砍来苏羽急忙躲闪,却还是被刀划破了胳膊,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苏先生!”屋里的陈先生和阿禾惊呼起来,想要冲出来,却被石头死死拉住
“别出去,出去了只会白白送死”石头低声说道,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苏羽忍着剧痛,再次挡在门口:“学舍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你们不能进去捣乱”
领头的士兵见状,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给我冲进去,把值钱的东西都抢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一群穿着黑衣的人骑着马飞奔而来,他们身手矫健,很快就将那些士兵包围了起来
领头的黑衣人翻身下马,走到苏羽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苏先生,让您受惊了我们是钟太傅派来保护学舍的”
苏羽愣住了,没想到钟太傅竟然还惦记着他们他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感激地说道:“多谢各位相救”
黑衣人没有多言,很快就将那些溃败的士兵制服了他们将士兵押走后,留下了两名护卫,然后便离开了
一场危机总算化解,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阿禾连忙跑出来,拿出草药给苏羽包扎伤口“苏先生,您没事吧?都怪我不好,没能帮上您”
苏羽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阿禾这不是你的错,幸好钟太傅派了人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陈先生也走了出来,感慨地说道:“乱世之中,能有这样一处安稳之地实属不易我们一定要好好守护这所学舍,不能让它毁在我们手里”
大家纷纷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坚定的信念
从那以后,学舍的安全有了保障钟太傅派来的护卫日夜守在学舍周围,不让任何不法之徒靠近学舍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孩子们继续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大人们则辛勤地劳作,为孩子们创造更好的学习环境
冬天再次来临,学舍的油灯依旧亮着苏羽在灯下抄书,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格外清晰陈先生在教孩子们读诗,朗朗的读书声回荡在学舍里阿禾在给护卫们缝补衣物,石头则在劈柴,为火炉添柴加火
阿恒拿着刻刀,在一块新的木牌上刻着字这次他刻的是“守”字,背面依旧刻着一行小字:“守护希望,静待花开”
窗外的雪粒子敲打着窗棂,发出细碎的声响苏羽呵出一团白气,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指,继续在宣纸上誊抄《论语》油灯的光晕在他鬓角跳跃,将那道新添的疤痕照得愈发清晰——那是上个月护送粮车时被流矢划伤的,虽已结痂,却像枚朱砂痣,时刻提醒着安稳日子底下暗藏的惊涛
“先生,‘温故而知新’是什么意思?”趴在桌前的小童仰起冻得通红的脸蛋,鼻尖还沾着墨点苏羽放下狼毫,指尖轻轻点在孩童额间:“就像你娘蒸馒头,每次和面时多揉半刻,面就发得更软和学问也是这般,旧的道理嚼透了,自然能品出新滋味”
孩童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被窗外传来的吆喝声吸引只见石头扛着半人高的柴捆踏雪而来,木柴上的积雪簌簌落在他肩头,竟在粗布短褐上堆出层薄白他咧开嘴笑时,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苏先生,今日劈的柴够烧三日了!”
阿禾端着铜盆从里屋出来,蒸汽在她眉睫凝成细霜:“快进来暖和暖和,刚熬的姜汤还热着”她将铜盆往火炉边挪了挪,盆里的衣物冒着热气,针脚在火光里明明灭灭护卫队的老周接过她递来的姜汤,望着她指尖的冻疮叹道:“阿禾姑娘,这些粗活让我们自己来便是”
“周大哥说笑了”阿禾将缝好的护膝叠整齐,“你们日夜守着学舍,这点小事算什么”她的目光掠过墙上的木牌,阿恒刻的“守”字在油灯下泛着温润的光,背面的小字被火光映得发烫,仿佛要从木纹里跳出来
忽然,西墙传来一阵急促的敲击声,三长两短,是护卫队约定的警报信号苏羽猛地起身,腰间的短刀在衣襟下划出冷光陈先生迅速将孩子们护在身后,油灯被他衣袖带起的风晃得险些熄灭
“是山匪!”老周按住腰间的长刀,粗粝的手掌在刀柄上攥出红痕,“约莫二十人,正往东门去!”
石头丢下斧头抄起扁担,木柴滚落在地发出闷响:“我去堵门!”
“等等”苏羽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扫过墙角的油罐,“他们要的是粮食,不是人命老周,带孩子们从密道去地窖石头,把油罐搬到门后阿禾,拿火折子来”
众人各司其职的声响与风雪声交织在一起阿禾攥着火折子的手心沁出冷汗,指尖触到围裙口袋里的药囊——那是她早备好的金疮药,用晒干的忍冬花和当归磨成的粉末,此刻隔着布料传来微凉的触感
门闩被撞得咯吱作响,混着山匪的叫骂声穿透门板苏羽将油灯凑近油罐,油星子在火光里噼啪炸开就在门被撞开的刹那,他猛地将油罐掷向门槛,阿禾及时点燃的火折子随之落地,火舌顺着蔓延的油迹瞬间舔上木门,在雪夜里燃成道火墙
“里面的人听着!交出粮食饶你们不死!”为首的山匪挥着砍刀叫嚣,却被扑面而来的热浪逼退半步苏羽扶着门框冷笑:“学舍的粮食要养几十个孩子,有能耐便踏过这道火墙来取”
火光映在他眼底,将那道疤痕染成赤金色山匪们望着火墙后影影绰绰的人影,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是钟太傅派来的巡防营,火把在雪地里连成蜿蜒的火龙,铁甲碰撞声在山谷间回荡
山匪溃散的骚动渐渐远去,苏羽望着逐渐熄灭的火墙出神阿禾将一件厚棉袄披在他肩上,指尖不经意触到他后背的冷汗:“都结束了”她的声音带着未散的颤抖,却在触及他衣袖上的焦痕时陡然转柔
陈先生从地窖出来时,怀里还护着个吓得发抖的小童他望着被熏黑的门框,忽然朗声笑道:“明日我教孩子们学《秦风・无衣》,‘与子同袍,与子同泽’,这般光景正该应景”
雪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将学舍的轮廓描得愈发清晰阿恒摸着新刻的木牌,忽然想起昨日在山涧捡到的冻梅,此刻正插在窗台的陶罐里他悄悄起身,往梅枝上系了根红绳——那是阿禾绣帕上拆下来的丝线,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苏羽重新坐在油灯下,却发现笔尖凝着一滴墨,迟迟落不下去他望着宣纸上未写完的“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忽然将狼毫浸入砚台,在空白处添了行小字:“雪压枝头低,虽低不着泥”
火炉里的柴火爆出声响,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长忽短,像幅流动的画阿禾将新缝的护腕递给老周,指尖触到对方冻疮开裂的手背,忽然想起去年此时,石头也是这样满手裂口,却执意要给孩子们雕木鸢
“苏先生,”阿恒举着木牌凑过来,月光从他耳际溜过,“我想再刻个字”
“刻什么?”苏羽的目光落在少年冻得发红的耳垂上
“‘同’字”阿恒指尖在木牌上比划着,“背面刻‘同舟共济,共待春归’,好不好?”
油灯突然爆出灯花,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处苏羽望着少年眼里跳动的光,忽然想起初遇时,这孩子攥着块发霉的饼子,却执意要分半块给更小的孩童他伸手揉了揉阿恒的头发,声音里带着笑意:“好,就刻‘同’字”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陈先生的读书声又响了起来这次读的不是婉约的唐诗,而是铿锵的《无衣》孩子们的声音虽稚嫩,却带着股执拗的劲儿,像破土而出的春笋,要在这寒冬里挣出片天地
阿禾将蒸笼端上灶台,白雾腾起时,她看见窗台上的冻梅竟绽开了半朵红绳在花瓣间若隐若现,像只不肯离去的红蝶她忽然想起苏羽昨夜添的那句诗,指尖在蒸笼的水汽里轻轻划着,嘴角漾开浅浅的笑意
石头劈柴的声响又传了过来,比往日更响亮些木柴裂开的纹路里还嵌着残雪,落在地上却很快被炉火的温度焐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