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
“哎哟!”
白茂叫了一声,被李瑕一脚带翻在地
有血溅在他额头上,白茂抬头一看,愣住……
就是这一刹那,老六扑上、李瑕出剑、白茂被踹翻在地
“吡”地一声响,声音极轻
长剑直直穿透了老六的喉咙,血滴在白茂额头上
剑尖带着鲜血滑过,流畅、轻快,不像在杀人
但老六已被这一剑刺透了……
“解我的脚镣”李瑕说道
他迅速后撤了一步,收剑,老六的尸体也就此倒下
李瑕转头看去,只见水匪们已砍死了两名护卫
“解开”李瑕再次催促,努力克制着语气,免得吓到白茂
但,水匪们已经看到了他这一剑,纷纷转身向他这边杀来
怒吼声在江面上爆开
“老六!”
“天杀的!剁碎他!”
“跳江!”李瑕大喝一声
大刀破风声起,数柄刀向李瑕这边挥来
“跳!”
李瑕纵身一跃,径直跳入长江
“咔”的一声,白茂才解开李瑕一只脚镣,眼前的那双脚已然离地跳起
这一瞬间,白茂也有机会跳江,但他头一抬见了那滔滔江水,心里一个秃噜,人已趴倒在地
“爷爷们饶命!爷爷们饶命……”
“噗通”李瑕已跃入江水之中
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能一剑刺死一个水匪完全是侥幸,对方轻敌、用的是匕首、单打独斗……种种原因加起来才让他命中了一剑
这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正式比赛要命中十五剑才行……
下一刻,又是“噗通”一声,有水匪跃入江中
船上,佘定大吼道:“鱼鹰,把他拎上来一刀一刀剁,给老六报仇……狗崽子,在水里跟我们斗,你他娘的死定了!”
远远地,另一艘江船上,韩巧儿抬手一指,带着哭腔道:“李哥哥跳江了……”
已经没有人理她,大家都忙,大家都乱
聂仲由在见到蒋兴的船越漂越远的第一时间,就把船上的艄夫、力工一个个捉起来,连打带踹地审了一遍
“爷爷饶命,小的真是艄夫,真是不知道啊,要是知道……哪还敢撑你的船……”
等聂仲由仔细审过,确定这艘船上的艄夫是无辜的,再命令他们划船去追赶蒋兴那艘船时,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当然,没有这一闹也追不上,这些艄夫划船就是远远逊色于水匪
很快,茫茫江面上,被劫的那艘船影都不见,恰应了李白那一句“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无奈,剩下的两艘船只好先往长江北岸停靠
聂仲由与林子等人会合,留下林子带人看着马车和货物,他则领着刘金锁与另外十人往下游去搜索这股水匪的踪迹
林子倒是小声地提出了许多顾虑,比如分开会不会又被水匪吃掉,比如只带这么点人能不能对付水匪,是否先亮出身份联系官兵剿匪……
聂仲由却是认为这次是被偷袭、被有心算无心,若是正面对决,他这十二人完完全全够端掉这股水匪
林子只好听命行事
他坐在江边,只觉心中烦闷,越想越是恼火
堂堂禁军被几个小贼搞得这么狼狈,简直是奇耻大辱……
“祖父,李哥哥还能回来吗?”那边韩巧儿再次低声问道
不等韩承绪回答,林子抢先应道:“他死了,死透了”
“他没死……”
“他死了”
林子非要跟一个小丫头片子呛声
韩巧儿终于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没有死……”
“他死了你看,他镣铐的钥匙还在我这里,带着那玩意在江里怎么扑腾?死透透的”
林子说着,随手一挥,那钥匙划了一个弧度,落入江水之中
……
这天夜里,韩巧儿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偷偷爬起来,抱着膝盖望着夜色下的长江,觉得开始讨厌它了
因为她喜欢的李白、李瑕,都是在掉在这里面死的
她又抬头向天上看去,低声喃喃道:“李太白醉酒捉月、骑鲸升天,也不知李哥哥能不能升天呢”
夜色中有脚步声响起,有个虚弱的声音在她身后应了一句
“你李哥哥就是从天下掉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