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你可知我大宋税赋,三成都是盐税,贩私盐乃是杀头的重罪……”
李瑕打断道:“房主簿既知是邬通在贩盐,你我一起上表检举他,如何?”
房言楷一愣
“房主簿不肯吗?为何?”
房方楷不答,表情有些萧索
李瑕又问道:“你稽查私盐是为了大宋社稷?还是为了个人政绩?”
“我上任以来,不仅稽查私盐,还开荒、缉盗,夙兴夜寐,使民生安定、税赋充足,上无愧于朝廷,下无愧于百姓哪怕是有一份想要政绩的私心,不该吗?”
“该你确实无愧于朝廷、百姓”
房言楷不知话题怎又落在了这里,问道:“你为何不查私盐?”
“我从未说过不查”
“你……”
“我会查私盐虽然盐税上缴朝廷,层层贪墨,最后也不知有几成落到实处若能直接用来练一支强军,不知是否能保川蜀?今年打败了蒙军,明年他们就不来了吗?”
房言楷闭目长叹
“道理你都明白,不用我多说”李瑕道:“另外,我们三个县官都很清楚,等朝廷任命下来,我与江县令大概是要升官的我不知你能否升迁,但近来我感受到你很痛苦,当然,朝迁不可能贬你,人就怕有比较
盐税和升迁都是一个道理,甚至大宋社稷也是这道理,如你说言‘不正本必亡,正本必乱’,我不打算在一个快烂掉的框架里做事,你呢?往后如何做,你该想清楚了……并非是我在逼你,你若想调走,我也可以替你打点”
房言楷道:“我明白……我明白……是守规矩还是不守规矩”
“是让房主簿选择变或是不变,变则通、不变则亡”
“变则乱”
“你考虑……”
入了夜,俞德宸换上一身黑衣,蒙着脸,伏在了县衙后衙的屋檐上
他又见到了傍晚看到的那个少女,正坐在院中与一个小童说话
“怪哉,父亲回来后怎一句话都不骂你?”
“他为何要骂我?”
“你一天到晚离经叛道,该骂”
“父亲怕我”
“哈?你少胡说八道了”
“真的,父亲怕李哥哥,我越学他,父亲越不敢教训我,你没感觉出来吗?”
“其实我感觉出来了,我也试过,被痛打了一顿,所以我说你是胡说八道”
“那是你只学其形,未学其神……”
“姐,屋顶上好像有个人”
“有吗?”
俞德宸俯低身子,微觉有些无奈,心想自己本是仙风道骨的修道之人,第一次来当刺客,经验还是不足
好在,院里那小童又道:“好像是我看错了”
“还能不能老老实实背书了……”
突然,俞德宸听到前衙有大动静传来,紧接着便是脚步声响起
不一会儿,又一个小姑娘跑到后衙来
“二姐儿回来了,李县尉呢?”
“李哥哥带人出门办事了”
“怎么了?”
“不知道欸,你们在院子里不冷吗?”
“外面亮堂些……”
俞德宸听了,皱了皱眉,从屋檐上退了下去,跃回外面,迅速跑过小巷,贴着墙看去,只见李瑕正带着人向城南而去
院子里,江苍又抬头向屋顶看了一眼,故作不经意地把两个姐姐打发走,一路打着哈欠进到书房
他四下看了看,缩了缩脖子,蹑手蹑脚走到江春身边
江春已是瞪着眼,很不悦地看着儿子
却听江苍附耳道:“父亲,屋顶上好像有个偷儿,孩儿不敢惊动他,故意装作不知道,唤胥吏来捉了吧这临近年节了,偷儿就是多……”
“蠢小子,哪个偷儿敢到县衙来偷东西?”
江苍一想也对哦,正想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忽发现江春竟也是附在他耳边说的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有惊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