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神色不善,想必是坏事”
“哎哟,那你好歹喊一句‘不好了’啊……”
孙德彧嘴里埋怨着,却是悄悄将袖子里的钱藏到垫子下面,这才忐忑不安地跟出去
还没到偏殿,便听里面的对话声传来,却是俞德宸又在解释南下杀李瑕之事
这点事情俞德宸已翻来覆去说了许多次了,听在孙德彧耳里,只觉这位俞师兄真是谎话愈说愈熟练,哪还有半点清修之人的样子嘛?
偏殿当中,刘忠直已审了俞德宸好一会
“你真不知那张君宝去了何处?”
俞德宸道:“真不知”
刘忠直踱了几步,看了一眼殿上的神像,问道:“你可敢当着三清尊者起誓?”
“贫道起誓,确不知张君宝去了何处,亦不知张君宝是否宋廷细作”
刘忠直皱了皱眉,正见一小道士从门外进来
“你是孙德彧?”
“贫道正是”
“有人看见你昨日与张君宝同游,是吗?”
“是啊”孙德彧直言不讳,道:“昨日我带俞师兄与张君宝去吃炒菜”
“其后张君宝去了何处?”
“一眨眼就不见了,说要去找玄逸真人认亲”孙德彧道:“但我看,他这人实在可疑”
“哦?”刘忠直眼睛一亮,道:“细说”
孙德彧低着头,眼珠子一转,道:“这位官人,其实我俞师兄是有点呆的”
俞德宸瞥了孙德彧一眼,皱了皱眉因公门中人在,只好闷不作声
“俞师兄自小就在终南山上长大,每日只知功课,不谙世事的哪里比得了宋人老辣又狡滑,他出远门办这样的事,很可能被人看破了……”
孙德彧先是这般为俞德宸开脱了,这才再次说起自己的推论
刘忠直听罢,有些讶异
“你是说,那张君宝是李瑕假扮的?他混进开封做什么?”
孙德彧眼睛睁得老大,认认真真道:“我们全真教派人杀他,他回来……当然是报复啊,也许是要刺杀栖云真人”
“呵”刘忠直轻笑了一声
他虽不了解李瑕,却已从今日的调查中得知李瑕乃宋廷知县
堂堂一县父母,孤身来杀一个老道士?可笑……若那李瑕真来了开封,要做的绝不是这等无聊之事
思及至此,刘忠直眼中已泛起沉思之色
孙德彧又道:“不过哦,我俞师兄肯定是无辜的,他就是呆了一点,没准被人利用了”
“对,那张君宝自称是来寻亲的,说的和真的一样,我们重阳观众师兄弟都信了他谁能想到竟敢当街杀人……”
“就是说啊”孙德彧道:“昨日我与史家二郎说了这个推论,连史家二郎都不信呢”
“史家二郎?”刘忠直忽皱起眉头,凝视着孙德彧,问道:“史二郎又是怎回事?”
“我……贫道……”
孙德彧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敢再说
在他心里,史家那是顶天的人物,这才把史樟搬出来以示张君宝演得好,证明俞德宸无辜
但此时看见刘忠直神色不善,孙德彧想到这句话怕是要给史樟招祸,后悔不迭
刘忠直却不放过他,上前一步,逼问道:“说,史二郎是怎么回事?”
孙德彧有些被吓到,手都不知往何处放
他不说,自有人说
“昨日史二郎来过,特意来查看李瑕的首级……”
刘忠直还在皱眉思索,又有下属快步进来,低声道:“今日杀人那个道士,有人昨日见到过”
“在哪?”
“昨日在矾楼旧址处,有人亲眼看到史家二郎与那道士见过面”
刘忠直猛地回过头,瞪向孙德彧
下一刻,俞德宸大步上前,拦在孙德彧面前
“不错,昨日我们出门确实见到了史家二郎但我与师弟并不知张君宝之身份,若有罪过,问责我一人便是”